…出身。
密所深知這般人的脾性,多說無意,只是敷衍道:“我會伺機而動,就不勞你費心了。這宮中耳目眾多,還是莫叫人見著你我不相干的人同走一道。要不然……要不然日後我若出了差池,不是還得拖累你這個貴人嘛!”
她拂袖而去疾步往宮外頭去,卻聽身後噠噠的腳步聲,她以為那小宮人還跟在身後,氣惱地轉過頭來嗔道:“你真是不知死活……”話弗出口便頓住了,她萬沒想到站在自己身後的竟是……
“駙馬爺,您……您怎麼不坐轎,身邊也不帶個人,就這麼走出來了?”這會兒他當在公主殿裡宴請四方賓客,不該出現在她的面前———今夜,他大婚的今夜,他們已是第二遭相遇,絕非偶然。
高泰明拿袖扇著風,以酒遮臉,沒什麼不好說的,“被他們連番灌著酒,已漸酣,遂獨自偷溜了出來,喘口氣。”
他在前,她慢半步,跟在他的身後。高泰明刻意放緩腳步,對她道:“上前來,我還有話要問你呢!對公主的喜好,我一概不知,對這宮裡的種種,我也還生疏得很,還需你多跟我念叨唸叨,讓我也明白一二,以免行差踏錯。”
“不敢。”說是齊頭並進,密所到底慢半步跟在他的身畔,微低著頭應和著,“這本是奴婢應該的。”
“我剛去小解,見你正同李將軍說話,你們……你們好似熟稔得很。”
密所臉露羞赧,半尷半尬地應著:“奴婢和李將軍一般,在這宮裡待了十多年,這日日地泡著,到底也混了個臉熟。”
“密所。”
“呃?”
“同我,你不必自稱奴婢———你,便是你。”
她還要謙,“不敢,奴婢……”
“密所!”
他大喝一聲,駭了密所一跳,只得訥訥:“奴婢……我遵駙馬爺的旨便是了。”
高泰明心滿意足地瞥了她一眼,徑自說開來:“密所,你若真遵我的旨,便聽我一言,不要摻和你不該參與的事,一切有我應著。”
密所只是聽著,並不出聲。
高泰明繼續唸叨下去:“至於李原庸……密所,你同他還是生疏些吧!”此人不簡單,單看那日李原庸引他八千兵士殺進宮中除去逆臣楊義貞的果敢與決斷,便知絕非尋常之人———他不要密所成為任何人手中的一顆子。
密所仍是訥訥:“他貴為將軍,我算什麼?比這宮裡的磚瓦地泥還不如的下作之人,怎敢同將軍談親論疏的。”
她字字句句,全佔著奴婢的身份去看去說。聽得高泰明亂不自在的,猛地轉過身來,他正視著她,“密所,我……我再不是從前的我了,我可以保護你,我可以。”
盈盈地回望著他,相較於他的熱血澎湃,密所卻是處之泰然,安靜得好似失聰、失明,乃至……失心。
第六章 膝下千金只為伊亡(1)
起早還是晴空萬里,到了本該豔陽高照的正午反倒大雨傾盆。
段漣漪瞧了瞧這淋漓不盡的雨,打屋裡取了把油紙傘交給屋裡正做著針黹活計的密所,“駙馬尚在大正殿內,瞧這天一時半會斷是晴不得的。你坐了車,給駙馬送把傘去吧!”
密所接了傘,心說要給駙馬送傘,派個小廝或是使個宮人都使得,如何叫她親去?只是公主發了話,她也不好駁斥,接了傘來又道:“這給駙馬爺使的傘,當選把絹傘,也細緻些,怎生弄了這麼把蠢笨的油紙傘?怪粗得慌,叫別的大人看了倒成了笑話。”
段漣漪擺擺手,笑她不懂,“絹傘好是好的,可這般大雨,若用了絹傘,傘壞了是小,把人給淋了反倒不美。不若油紙傘禁得住風雨,好不好看怕什麼,好使為重。”
她擺弄著手裡的傘,又說出幾句閒話來:“這傘啊,跟人一樣。貴賤不重要,第一要緊的是好使。使順了手,這油紙傘也能成為我心頭好。若是擋不住風雨,反叫主子淋出病來,就算是頂喜歡的絹傘,我也照樣棄之如敝屣。”
跟隨公主多年,密所就是再木訥,也聽得出來公主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公主的心頭好,到如今只得駙馬一人,而她怕是連公主腳上的敝屣都不如吧!不,公主的繡鞋都是頂好的,哪裡會有瑕疵啊!
密所接了傘,人走到門口復又停住了腳步,“公主,您放心,即便外頭下刀子,即便是刀刀斃命,我也不會叫駙馬淋到分毫的。”
撐起傘,她跨出去,已身在磅礴大雨之中。
駙馬高泰明尚未下朝,密所便等在大正殿外頭的耳房裡坐著喝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