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二房正值風雨飄搖之際,一個不小心,他們一家人很可能被迫分離。岑二孃不想大兄受有心人挑撥,魯莽行事,壞了他和父親的計劃,便把二房的處境和他們的安排,細細說與了岑大郎聽。
單純良善的岑大郎,一時被灌輸了許多後宅陰私算計,陡然發覺自己身邊的親長一個比一個更不堪的真實面目,又親眼目睹一向和藹慈祥的祖父那般狠待父親,只覺世界變化太大,讓他無所適從。
第九章 離意
岑二孃也知道兄長一時難以接受現實,她安排了從小跟隨兄長的小廝玄英,寸步不離地守著岑大郎,她命玄英好生安撫勸慰他,別讓他衝動壞事。
送走渾渾噩噩的岑大郎和玄英,岑二孃又急急來到暖梅堂正房,親自詢問剛剛給岑二爺開了藥的甄大夫,岑二爺的病情如何了。知曉父親咳出了精血,傷了根本,需要精細療養,不過暫時並無性命之憂了,岑二孃又命泠風和膽大心細的馮婆婆,協助林氏,照顧岑二爺。
岑二孃與疏影、李婆婆,則直奔汀蘭院。
這會兒她祖父正在氣恨中,岑家其他眼紅他們二房已久的旁支、嫡支的親戚們,還有那些慣愛捧高踩低、落井下石的世家姻親、昔日舊友們,今日得了訊息,今晚或者明日,就會登門看戲。
岑二孃都能想象出,他們是怎樣的裝模作樣了。不過是先長吁短嘆一番,然後再說些酸言冷語,刺激酷愛臉面的祖父,她父親這昔日有問鼎一甲實力的秀才已淪為昨日黃花,徹底敗落,西府再無人能撐起門楣。臨走前,還得表達一下他們的“拳拳心意”,讓祖父不要太過傷恨,彆氣急傷了身。
依她祖父那看聲名重逾性命的脾氣,這些親友越是“體貼”地安慰他,他就會越惱怒。最遲不過三兩日,就會召集族長和族老開宗祠,將父親和母親從岑家族譜除名。
時間緊迫,她得在這三兩日內拉攏祖母和大伯母,讓她們協助他們一家五口脫離岑家。
岑二孃三人來到汀蘭院時,高氏和馮氏這對婆媳,正緊閉大門,聚在屋裡興高采烈地議論著岑二爺被黜一事兒。
岑二孃讓李婆婆推開守門的兩個媳婦,她一腳踢開大門,繞過正房,來到偏廳的暖房,便看到屋裡馮氏和高氏圍坐在一堆銀絲炭火前,正說得眉飛色舞,她們正在暢想岑二爺被趕出西府後,大房獨霸西府的美妙將來。
看到岑二孃和疏影,高氏和馮氏額上的青筋不約而同地蹦了蹦。
高氏將臉一垮,厲聲喝問跟在李婆婆後面進來請罪的兩個守門媳婦,“怎麼回事?我不是吩咐你們守好房門,不要放不相關的‘外人’進來,打擾我與大太太麼!”她著重強調了“外人”二字。
那兩個守門媳婦連連磕頭賠罪:“老太太,不是我們不用心,實在是二姑娘帶來的這個婆子力氣太大,方才我們都被制住,所以……”
“夠了!這裡沒你們的事兒了,都退下吧。”岑二孃不耐煩地打斷那兩個守門媳婦的話。
高氏見狀,不由怒道:“二姑娘!這裡是我的汀蘭院,還輪不到你做主!”
語罷,馮氏接了高氏的話,繼續冷嘲道:“不愧是被黜秀才教出來的好女兒,全無禮儀孝心,都敢公然闖到長輩的房裡,當著長輩的面兒,呵斥長輩的下人了。二姑娘真是好大的臉面!”
“祖母,大伯母,您二位氣色這麼好,聲音這般宏亮,可是湊齊了要付與我的銀子了?”
岑二孃想起父親正昏睡在床,大傷身體,馮氏還敢拿她父親說話,怒意急聚,望著臉色尷尬的馮氏與高氏,冷冷道:“看二位的臉色,似乎還沒有。我父親剛被黜,你們就用這般禮數對我這債主,真是世家閨秀的好家教!既如此,不如,咱們一起去見祖父,讓祖父為我這無人撐腰、備受欺凌的晚輩做主好了。”
“二孃……”馮氏面色不自然地笑道,“你何出此言!咱們一家人和睦友愛,哪裡來的欺凌?我與你祖母,不知多喜愛疼護你這晚輩……”真是恨不得疼“死”你算了!
“不錯。”高氏也厚顏,故作悲嘆道:“你父親出此一事,我們也是惋惜不已。”真是老天、佛祖有眼!沒白瞎她這麼多年的香油錢,終於如了她的願,叫岑二爺那個可惡的庶子前程盡毀了!真想仰天狂笑呀!
“得了吧。祖母你想笑,便笑就是。何必逼自己將臉扭曲至此,擺出這副令人作嘔的表情,真叫人看了,都替你那張老臉難受!”
“還有大伯母,您都多大年紀了,才懷上這麼一胎,還是消停些吧。別把孩子折騰沒了,到時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