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二孃二話不說,又給了秦大夫三張一百兩的銀票,並吩咐景山明日與秦大夫一路出門,幫忙搬運藥材。擺平了秦大夫,她又問沈嬤嬤、泠風等人:“你們呢?可有什麼想法,都說出來聽聽。”
馮婆子快人快語:“我們行李都打包好了,姑娘說何時出發,我們跟著走就是。”
泠風等人自然應同。
岑二孃見楊鵬依舊鬱郁不語,時不時還拿憤恨怨毒的眼神看她和父母兄弟,臉色一冷:“既然大家都無異議了,便都散去,早些休息吧。立柏、疏影和楊鵬留下。”
馮婆子抱著岑三郎,沈嬤嬤扶著林氏,岑大郎扶著岑二爺先行離去,景山、秦大夫等人隨後各回各屋。
這會兒,因匆匆搬入還沒來得及佈置的空蕩蕩的暖房裡,只餘岑二孃四人,屋裡的氣氛一下就冷凝了。
第二十九章 楊鵬
“楊鵬,你已年滿十二,也去書院隨先生念過一陣子書,想來應是明白基本的事理了。”岑二孃寒著臉對憤憤不語的楊鵬道:“為避免你尋錯仇家,恨錯了人,本姑娘明擺著告訴你。你父母……”
岑二孃三言兩語把楊二夫婦的所作所為說完,又將自己捉了他們與高氏交換的過程,簡要地概述了一下。最後告訴楊鵬,他父母,死在了高氏手上。
楊鵬全程紅著一雙眼,聽完岑二孃的話,期間幾度崩潰,說岑二孃騙人,還堅持認為,他父母皆為二房所害。
岑二孃對幾近害死自己母親的背主奴才的孩兒,實在沒什麼耐心,她簡單粗暴地把楊二嫂子留給她的證據給鵬兒看:“這是物證,還有你母親做主將你賣給我的、她親手簽字按壓了的賣身契。”
“人證嘛,多的是,立柏和疏影都知曉你父母的所為。還有我祖母、大伯母,以及她們身邊的親信,都對此知之甚深。你不信,等以後你長大了,自己去查就是。本姑娘還不屑騙你這個什麼都不懂小子。”
“若非你父母傾盡全力,求我保你安全無虞,此刻,你已被高氏送下黃泉,與你父母團聚了。”
岑二孃的話,字字句句敲打在楊鵬腦海,他全神貫注地翻看岑二孃丟給他的“物證”,一個字都不錯過。
感情上,他絕不相信,向來仁厚老實的父母,會做出險些害死主子的事兒。
可岑二孃展示給他的證據,以及聯想到前陣子自己家裡驀的多了一筆銀錢,使父親還清賭債,還剩下不少銀兩。母親還塞錢走關係,把他送進了出了五個狀元八個探花、讀書人個個嚮往的麓山書院。
還有,岑二孃讓他看的這些觸目驚心的證據。
這一切的一切,由不得他不信。
楊鵬越想越痛苦,父母背主害命不成,最終害死了自己,這也算是他們咎由自取。但害死他們的主謀,卻是高高在上的高氏和馮氏,他恨毒了這兩個毒婦!尤其是高氏!
如不是她們唆使、陷害在先,他老實的父母,如何會誤入歧途,以致喪命。他也恨自己,恨自己年紀太小,文不成武不就,手中無錢又無人,明知仇人是誰,卻無法報仇雪恨。
如今父母走了,留下他孤兒一個,以後不僅不能再進麓山書院讀書,走上科舉之途,光宗耀祖,還要一輩子給間接殺死他父母的岑二孃為奴為婢。
原本,他已半隻腳踏上了不一樣的人生,可終究希望盡數破滅,還讓父母對他的期望落空。
這巨大的落差,讓這個年僅十二的少年痛不欲生,種種痛苦、仇恨、復仇無望的絕望……壓垮了他,楊鵬狀若瘋狂地大吼一聲,噴出一口心血,暈死了過去。
疏影、立柏和岑二孃傻眼了。
尤其是岑二孃,她徹底楞住:她只是想告訴這個仇恨他們二房的少年真相,免得他有誤會,往後報復他們,沒得她自己做了好事還被人反咬。
沒想到楊鵬承受能力這麼差,得知真相後,居然吐血昏迷了!
岑二孃也不想想,楊鵬年幼,家庭和睦,加之年少不經事,難免性子單純脆弱了些。不是所有如她一般年紀的人,都似她那樣堅韌剛強。
岑二孃搖搖頭,讓立柏把楊鵬抱到外院廂房,又命疏影去請秦大夫,自己把證據和賣身契收好,又回屋研磨鋪紙,去了內院的書房,仿造那幾封信的字跡,重新謄寫了一份。
她想三日後自己一家便要離去,待他們走了,說不定高氏和馮氏會去找疏影和立柏麻煩,便想將她仿造的那份幾封信,留給更穩重些的立柏,也算給他們留個保障。
岑二孃原封不動地照抄完那幾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