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弘安岑家?可那家的人何其高貴清傲,怎麼屈尊來安坪鎮這山旮旯裡!與他這一介小管事說話,還如此溫和有禮。
不過岑家的人,也有例外,西府那個坑了他家三少不少銀子的高老夫人,可不就毒如蛇蠍,不僅使計害了府裡極有出息的庶子岑二爺一家,將他們逐出岑家,還派人在外截殺他們。幸好老天有眼,最終事發,聖上親自下令嚴查此事,把那毒婦和她的兄弟都抓進大牢,等著秋後問斬。
這事兒還是安三少親自告訴他的!
那天安大老爺派人把他叫到清安縣安府,拜託他掛賣這宅子。當時正巧安三少得了信兒,哪怕還在被父母關禁閉,都樂得跟什麼似的。逢人就說那毒婦活該!可憐護送岑二爺一家的鏢師,死傷眾多,完全受了牽連。
不過。照他看來,岑二爺一家人才最無辜!本來。據說那位岑二爺極會讀書,還是少年解元。若不是受那毒婦迫害,也不至於前程盡毀,還差點枉送了一家性命。
等等!安大管事靈光一閃:那被逐出岑家的岑二爺,可不就名墨遠,字松卿!這位豪闊的主顧,方才說他叫什麼來著?
“岑老爺,請容在下冒昧地問一句,方才您說,您叫什麼來著?”安大管事將腰彎得更低。極其恭敬地問。
“墨遠,岑墨遠。”岑二爺微微一笑,風華無限。
安大管事只覺濃濃的書香氣撲面而來,果然是岑家的文曲星!
他笑得更諂媚,“原來真是弘安岑家的老爺!適才是我失禮了,還望岑老爺莫怪。這多出的一千兩銀子,請您收回。我們安家既然要賣這宅子,自然得負責將它休整好,讓主家滿意。”
安大管事心想:當初安三少說起高氏的事兒時。安大老爺也在場。大老爺當時就說過,岑二爺行事極有風骨且慷慨,不僅拿大筆銀子厚謝了因保護他們一家而死傷的鏢師,還給出力救援他們一家的衙役兵士都備了厚禮。由他親自登門道謝。
這樣的人,不管到哪裡,都該受人尊崇!
安大老爺還說過。岑二爺一家的案子之所以破得如此快速,涉案人員都受到嚴懲。背後都是弘安岑家在出力。尤其是當朝的內閣大學士岑墨山,全力推動了此案。
岑墨山是岑二爺的兄長。很愛護他這個弟弟。
岑二爺一家雖被趕出岑家,但岑家並沒有遺忘他們,說不定哪日,岑家就會派人把他們接回去。
安大管事別的聽不大懂,但安大老爺那句“岑家隨時可能將岑二爺一家接回弘安府”,他深深地記在了腦子裡。
所以,他在岑二爺面前,才會如此伏小做低。
岑二爺苦笑:“您實在不必如此,想來您也聽說了我的遭遇。如今我和弘安岑家並無關係……”
安大管事不待岑二爺說完,溫和而果斷地道:“我家大老爺將這宅子託付給我掛賣,早就囑咐我在先,說是若有人買下此宅,教我派人好生休整宅子,務必讓主家滿意。您不必多說,請收回銀子。”
安大管事心想:相信大老爺不會怪他自作主張。若他得知,買他宅子的是岑二爺一家,搞不好還會免費贈送。
“這位玉墨管事,請隨我再進宅子轉轉,麻煩你仔細說一下,哪些地方,需要如何休整?我好派人過來,儘早將此事辦好。免得耽誤了岑老爺一家入住。”安大管事將那一千兩銀票塞回岑二爺手中,轉而對玉墨道。
“喔,好的。”玉墨與安大管事肩並肩離開。
一直沉默在一旁的岑大郎,看岑二爺又開始感傷,道:“父親實不必如此!岑家將我們除名,是他們的失誤。總有一日,兒子會讓岑家人,尤其是祖父,求您再回去的!”
“好孩子!”岑二爺被岑大郎信誓旦旦的狂妄語氣惹笑,他拍拍岑大郎的肩,什麼感傷都沒了,笑得肆意:“哈哈!好!為父就等著那一天。你可要好好努力,勤讀書,考取功名,爭取早日實現諾言。”
“必不會有違父親的期望。”岑大郎語氣鏗鏘有力。
岑二爺不大相信兒子的話,弘安岑家立世百多年,根深蒂固,族內能人輩出,他那剛開竅懂事的傻兒子,居然想讓岑家求他歸族!果然孩子還小,喜歡異想天開。
不過大兒有這份心,就叫他這做父親的足感欣慰了。
岑大郎見岑二爺嘴上說得好,其實並不信任他。他悶悶地哼了哼,心想等家人安頓下來,母親身子恢復後,他就離開安坪鎮,出去闖蕩。當年他有一心腹大將,就是淮州府下清州蔣家的少爺蔣叢茂。
算算日子,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