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一路狂飆,進了球的時候,銳哥依然做一個飛機飛翔的動作飛過來抱著我,不知道是不是銳哥抱得太緊的原因,我有點想哭。
中午的時候,我和銳哥搬回了十七舍——曾經大一住的宿舍,在路過中樓的時候,我聞到了很久很久記憶深處的丁香花的味道,我依稀記得,大一的時候,我就常常踏著陽光,聞著這怡人的香味去上課。而如今,只過了四年,有時候覺得恍如隔世,有時候又覺得只是看了一場電影,而裡面全是別人的故事,而我站在很遠的地方站在紅塵之外,為裡面的故事感動得流淚。
曾經嶄新的十七舍像我們的青春一樣,被我們糟蹋得一塌糊塗。我上了樓梯,遇見很多力學的同學,他們友好地跟我打招呼,很煽情很瓊瑤。回到曾經的寢室,老大正在打遊戲,據說他現在是一個幫會老大,手下幾百個小弟,正指揮著小弟攻城。老二在床上看小說,老三上自習去了,估計整個大四也只有他和肖翎還去上自習。
開啟衣櫃整理東西的時候,一股青澀的滋味撲鼻而來,就像四年前我第一次開啟這個衣櫃一般,裡面還有一張圖居然還沒有撕掉,上面是清華大學的招生簡章,那是我剛進大一時貼上去的,為的是每日刺激我努力學習,不忘青雲之志。
突然看得我的眼睛很疼,朦朧中我好像看到四年前那個什麼也不懂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把這圖貼在衣櫃裡,看到四年前父親母親舅舅舅媽一起送我來湖南X大時囑咐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他們說天天有兩層意思,一是每天,二是指我的名字,合起來就是:何天每天都要向上努力。
過了不久我陪曾美麗去醫院做了無痛人流手術,進手術室的時候,曾美麗竊竊地說何天哥,我怕。
我就騙她說不要緊的,還說我有個哥哥,被我爸媽流了,我還騙她一般老二都比較聰明,比如我。
曾美麗想了半天說,是嗎?可你想過沒,也許老大更聰明,都可以出國呢?說得我一陣汗顏。
我拿這個騙過很多人,包括蘇果,謊言說了一千遍就成了真理,假動作的最高境界就是連你自己都分不出是真是假,現在連我都分不清是不是我真的有個哥哥了還是我編的,我告訴蘇果我有個未出世的哥哥時,蘇果大聲說:我抗議,我要和老大拍拖。我一時還沒反應過來,被蘇果耍了。
陪曾美麗去完醫院後她不肯立刻回寢室休息,說一點也不痛,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痛,她一定要我陪她去嶽麓山上坐了一天,吹了一個晚上的夏天的風。然後送她回寢室的時候,她突然哭了起來,我慌了,很多人都以為我欺負小妹妹呢,最後她說了句,你不會看不起我吧,我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我說不會。
轉身走後,我發了條很長的資訊給她,告訴她在我心中她永遠是那個可愛美麗純潔的妹妹,你願意做我妹妹嗎?
她過了好久才發過來,我願意。
我們很快就要畢業了,肖翎和段可儀找過我幾次說要請我吃飯,我都藉口忙沒有搭理他們。我整天和銳哥、曾美麗泡在一起。白天我和曾美麗、銳哥躲在有空調的機房裡做畢業設計,打反恐,打泡泡;晚上我和銳哥去通宵看歐洲盃,曾美麗有時候也去,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好像少了很多熱鬧和快樂。
大四的六月就像一個會魔咒的巫婆,同學們或沉默或爆發或痴笑或流淚。
吃散夥飯是大學最後一個節目,性質跟耶穌最後的晚餐差不多,吃完後就要上路了。
我和銳哥的性質比較特殊,在兩邊都要吃。在力學系的時候,連大一那個一個勁兒勸我讀湖南X大的女輔導員也來了,聽說我考上研究生了,一個勁兒要找我喝酒,還給我一個勁兒回憶我當年是最後一個來的,那天沒有下雨。還說何天,你記得嗎?當時你還死命不肯來。我說是嗎?我不太記得了。然後端著杯子到門口邊哭邊吐,我這是怎麼了?難道我離不開這個我曾經憎恨曾經咒罵過的學校嗎?
還有好多平時都不怎麼說話的同學都拿杯子找我喝,每一杯我都接了,每一杯都是一飲而盡,不管紅的還是白的。喝到後來,我有點難受,吐得一塌糊塗。朦朧中,聽到旁邊一個過路的女生說:我敢和你打賭,這個班不是畢業了我明天裸奔。
後來到了軟體的散夥飯,我還是沒理肖翎和教父,甚至連畢業紀念冊都沒叫他們寫,當然也沒幫他們寫。肖翎好像什麼都不知道,有事沒事還過來找我聊聊歐洲盃,我愛理不理的,他還是熱乎著跟我說話,像泥巴一樣,這是蘇果以前形容我的,說我像泥巴一樣纏著她,甩都甩不掉。
我不喜歡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