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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為自己有這樣的念頭贖罪,他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殺了江均——不管是他動手,還是翠河。
老賊楊素死後,江均為求自保竟僱了一些所謂的“高手”隨侍在側;但依他觀察,這票“高手”不過就是一些仗勢欺人的市井流氓,再不就是專幹打家劫舍勾當的雞鳴狗盜之輩,不足懼之。
對平凡善良的百姓來說,江均身邊的這票人是有其嚇阻作用;不過在他眼裡,這些人其實只算是跟江均狼狽為奸的烏合之眾。
急不得,他做事一向是計劃周密的。
待明晚,他再夜探太守府一趟。也許在府裡,他可以找到讓翠河容易下手的地方。
想著,他迅速地離開了滿船鶯鶯燕燕的船樓——
翠河在清晨醒來,發現昨晚離去的梵剛已經回來了。
見他真的回來,她不覺放了心;她多擔心他一去不回,雖然他離開前已經承諾會履行約定。
“我從井裡打了些水,你洗把臉吧!”他指著桌上的那盆水說。
她望著他,臉上飛起兩朵紅霞。不知怎地,她覺得今天的他很溫柔……
“嗯。”因為他的溫柔,她不自覺地也變得比較溫馴。
她踱向桌子旁,迅速地把臉打溼,抹幾下,然後滿臉水珠地抬起頭來;待她抬頭,她發現梵剛正目不轉晴地凝視著她。
迎上他的眸光,她又是一陣心慌。
梵剛走近她,忽地端起她的下巴。
她以為他又想親她,慌得滿臉通紅。“呃……梵剛……”
他抬起手,以袖口為她擦軟臉上的水。“天涼,小心又染了風寒。”
她怯怯地望著他,一臉不可思議。剛才那一刻,她真的以為他要親她了……
為什麼他要待她如此溫柔?昨晚他說的那些話已經夠教她心慌,而現在他的溫柔舉動更教她心緒不寧。
她該相信什麼?如果他當她是殺人的酬勞,為何要如此待她?若他對她有一絲一毫的感覺,又為何常常冷言冷語?
驀地,她想起在殺手谷時梵靜對她說的那番話!!
梵靜說她大哥是個不隨便的男人,若是答應了她這樣的買賣條件,定是因為他對她有好感。只是……梵剛是真的對她有好感嗎?
她好想問他,好想聽他親口說出來,她覺得好像一旦他說出來了,她就什麼都無所謂、什麼都願意了,,,,
但是,她不敢問。因為她怕他的答覆會將她打入十八層地獄裡。
雖說俞家慘遭滅門後,她就已經彷如身陷地獄,但梵剛給她的感覺不同於她的家人。
他跟她沒有半點血緣關係,不管他待她好是不好、愛或不愛,應該都不至於能傷到她,但為何他所說的每一句話、他看著她的每一個眼神,都能讓她她哭、讓她笑?
“我們出去吧!”他忽地說。
“出去?可是我怕被……”
“被人認出?”他打斷了她,笑道:“你這種打扮,誰認得出來你是當年那如花似玉、有著沉魚落雁之姿的俞翠河?”
翠河低頭睇著自己一身的男裝,還有那被她削短的發統,忽然有點自卑。
她想,梵剛是在笑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令男人覬覦的俞翠河吧?莫非就是因為她這種模樣,他才會說什麼他不缺女人的話?
自從俞家遭變後,她不是一直想把自己弄得不像女兒家嗎?當沒人注意到她的姿容時,她不是覺得很自在、很安心嗎?怎麼這會兒在他面前,她竟在意起自己的容貌?
“走吧!”梵剛沒注意到她臉上的神情,徑自轉身就要走出去。
“梵剛,”她突然喚住他,“你昨晚上哪兒去了?”她不是想質問他的行蹤,只是覺得他昨晚為了躲她而離開,也不知道都去了什麼地方,而感到微有歉意。
“船樓。”他倒是乾脆直接。
翠河怔愣住,“船樓?”她真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見的事實。
船樓?他居然去那種地方?船樓就等於是溫柔鄉,也就是男人尋歡作樂的地方,而他竟然……
“你……你上船摟做什麼?”她眼底竟一種淡淡的、隱隱的怨尤。
是因為她昨晚拒了他,他才上船樓去尋花問柳?還是這般模樣難看的她,終究比不上那些臉塗胭脂水粉、身穿錦繡衫裙,打扮得珠圍翠繞、粉光紅豔的青樓女子?
“上船樓還能做什麼?”見她一臉驚訝,他存心捉弄她。
翠河眉心一擰,又氣恨又羞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