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漂亮的,你怎麼不找一個來玩玩兒?”
“我可不是尋芳客呀!不知道泰國的規矩怎樣,至少我們香港的旅館業,是隻許老闆跟妓女有來往,不許老闆跟妓女有交情的。要不就要被同行的人看不起,買賣也別想做了。再說,要不是怕你們等得著急,我還真想再走幾個地方呢。天下的事情,有時候很難說,到處找找不到,無意中碰上的可能不是也有麼?”
“你還想到有我們兩個呀?只怕一到了那種地方,早把我們孃兒倆給忘了呢!要是真怕我們兩個著急,你就不會打個電話回來麼?”
“這個,我倒是真沒想到。”吳永剛捶著自己的腦袋,懊悔地說。“你們兩個,一下午逛故宮寺院,還有些興趣麼?”
“漂亮極了,簡直美不勝收!”努丹趕緊把話接了過去。他怕阿爸阿媽真的吵吵起來。“我以前只在課本上見過圖片,沒想到實地去看,竟有這樣輝煌宏大!”
“別發你的感想啦!你倒是洗過了澡,渾身輕鬆了,看看你阿爸,一身的臭汗,還不讓他趕緊沖沖啊?”說著站起來,開開衣櫥,把內衣內褲取了出來,推他到衛生間去洗澡。
吳永剛憨笑著進了衛生間。努丹很知趣地回自己房間去了。
等到吳永剛從衛生間裡出來,寶蘿已經穿上了新買的淺紫色睡衣,脖子上掛著金項鍊兒,半倚在臥室的梳妝檯旁邊等他了。在柔和的燈光下面,寶蘿顯得比白天更加豐潤,更加光彩照人。吳永剛瞧著她嘻嘻地笑,慢慢地張開了雙臂。寶蘿還是十二三歲時候那種潑辣的性格,猛地撲進了他的懷裡,兩個人同時倒在富有彈性的水床上。──這種水床,是熱帶高階飯店中的最新設定,原理和暖氣是一樣的,只是輸送的不是熱水而是涼水,輸入的地方不是鋼鐵製成的暖氣片,而是厚橡膠製成的床墊。這樣,炎熱的夏天睡在上面,不但冰涼,而且柔軟,舒服極了。
“我現在成了你什麼人了?”寶蘿在他耳邊輕輕地問。
“是我孩子他媽呀!這是你自己承認的,難道又反悔了?”
“可是你的孩子是不合法的。他的親阿媽都不合法,我這個名義上的阿媽就更不合法了。你在香港,還有老婆孩子。”
“這是歷史造成的錯誤。誰也無法改變的事情。法律是人定的。定法律的根據是情理。不合法的事情,不一定不合情理。我是個叛逆性格,我無法忍受大陸的苛政,從中國雲南偷越國境逃出來,對中國法律來說,當然是不合法的。可是卻合乎情理。一個男人可以娶幾個老婆,在不同的國家有不同的規定。就連社會主義國家朝鮮,也因為男少女多人口比例失調而允許娶兩個老婆。在香港和泰國,法律規定是一夫一妻,可是習慣上誰娶兩個老婆,只要相安無事,法律並不來管你。我原來的計劃,如果能夠找到你姐姐,打算把她和她的父母一起帶回香港去,另外安頓一個地方。沒想到你姐姐走得那麼急,卻給我扔下一個孩子。我現在的處境,是命運決定我不得不有兩個家,一個在泰國,一個在香港。泰國這個家,還不能不委屈你來挑起這副擔子。你還記得十六年前咱們在罌粟園裡說的話麼?你說:姐姐要是不嫁給我,你就要嫁給我。你還說:你不想在十三四歲的時候就做媽媽。現在可都應驗了:你姐姐英年夭折,你嫁給了我,你在二十八歲這一年做了媽媽。你說,這不成了讖語了嗎?”
“我問你,”寶蘿突然掙脫了吳永剛的懷抱,睜大了眼睛問:“要是我姐現在還在呢?你把我放在什麼地位?”
“那我只能給你找一個如意郎君嫁出去。如果你不願意,那就讓你和我們一家永遠在一起生活。”
“那麼說,你根本就不愛我囉?”
“我總不能同時娶你們姐妹兩個呀?”
“為什麼不可以呢?告訴你一個秘密:自從姐姐生下小努丹以後,好多人來給我說過媒,我咬定了牙關,一概不嫁。為什麼呢?就因為姐姐私下裡問過我:‘你看陶濤會回來接我們麼?’我說:‘會,一定會。’她說:‘咱們搬了家,又沒給人家留下地址,叫人家怎麼找哇?’我說:‘無心的人,給他地址他也不會找,有心的人,沒有地址他也能找到。我看陶濤是個有心人,不論早晚,他一定會找到咱們的。你要是不相信,我和你一起等他。’她說:‘那咱們倆以後就合一個丈夫,不管別人怎麼說。行麼?’我說:‘你倒是挺大方的,要是陶濤根本就不愛我,不同意呢?’她說;‘咱們姐妹倆受了那麼多苦,給他養孩子,痴痴地等他,他要是不同意娶咱們倆,我就死給他看。’那時候,我不過才十三四歲,不知道天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