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低頭猛吃麵條,巴不得早吃完早走人,偶爾一抬頭,恰巧對上了謝礽卅的目光,瞬間雞皮疙瘩掉一地。
“生日快樂”他幽幽地開口,我正往下嚥著麵條,被他這一驚,整口嗆住,差點沒噎死。
謝醫生一邊從旁拍拍我的後背幫著順氣,一邊好脾氣地笑道,“小瑜啊,你礽卅知道今天是你生日,特意一大早起來煮的長壽麵呢。”
也是這一天,身為物理課代表的我送了趟練習冊回來,就在抽屜裡發現一張怪盜基德的素描,一看就不專業的筆觸,和一目瞭然的用心,讓我驀地打了個寒戰:記得誰說過【男生喜歡用欺負自己喜歡的女生來引起注意力】,因為看見她生氣、手足無措,就證明自己有能力影響她的心情——幼稚!不過話又說回來,十歲、十三歲的孩子,太成熟才不正常吧?
終於收拾好心情的媽媽,打算回國了;還算負責,至少是在高考前。我也很快就能離開這兒,回到自己家了,一個沒有謝礽卅的地方。收拾的時候,我記起之前問謝礽卅借過一本生物參考書,就拿去他房間還,趁他跟哥們兒打球去了的這時候。
站在他的書櫃前,我陷入了回憶,記起那個夜晚,一切就是從我書櫃裡的那張畫開始……就這樣沉浸在一種說不明道不盡的情緒裡,我甚至沒察覺到謝礽卅回來,直到他一聲輕咳。
我慌忙側身轉頭,發現了立在門邊的他,莫名地緊張磕巴,“對、對不起,我只是來還、還參考書。”
謝礽卅默然不語,看著我向門口走來,也並沒有讓開。在我走到他面前時突然伸出手,雙手捧住我的臉強迫我抬起頭看著他。
我們同處課業最繁忙的高三,每天都有做不完的試卷和講義,因為沒時間,他很久沒去理髮了。前額的頭髮長几乎快蓋住眼睛,幽深的琥珀色瞳仁在黑色髮絲掩映下肆無忌憚盯著我。我不明白他的用意,只是呆愣愣地與他四目相對。
謝礽卅勾起嘴角無聲地笑笑,他的唇很薄,缺少血色,透出蒼白。我看著就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你,也要多注意休息,本來就夠厲害的了,別給自己那麼大壓力”話一說出口,我就懊惱地幾乎要咬舌自盡,自己幹嘛主動關心那個惡魔?
他仍是無動於衷地聽著,手指捏住我的下巴,眼神複雜得讓我猜不透,“我,喜歡你”他又是這樣,用跟那晚一樣淡淡地語氣,說出不得了的事情,然後,面無表情地盯著我。那張臉依然只能用“漂亮”形容,儘管謝礽卅儼然已漸漸褪去少年的青澀,慢慢有了男人的陽剛。不管我再怎麼不想承認,也改變不了他的確是個有著一切讓女生心動的資本的男人這個事實。
“你,也喜歡我?”他用得是疑問句,語氣裡卻盡是篤定。
我連忙搖頭,也不知是向他否認,還是向自己否認。拋去小時候的恩怨不談,他確實在我最脆弱的時候給了我依靠和溫暖。
謝礽卅神情古怪,像是在研究我這番否認的真偽。他的眸光逐漸深沉,
上前半步,與我貼身而立。爾後低下頭,灼燙的目光停駐在我的臉上,“證明給我看”隨著這句話,輕柔的吻落在我的唇上,而我無力抗拒。
(5)
之後我搬回了自己家,再之後我和謝礽卅都順利地透過高考如願以償進入了理想的名校,只是我去了北京,而他留在離家近的上海。
遠離謝礽卅,我發現自己並沒有獲得那種本該有的,絞索放鬆掉的解脫感時,我知道,自己已經喜歡上他了。
可我就是沒辦法坦率地說出這句話,而謝礽卅除了那次告白,也從沒向我提出過諸如【在一起】或是【交往】之類的要求,我們就這樣相隔兩地,維持著一種微妙的曖昧關係,無論是簡訊、電話,都只聊些無關痛癢的東西……直到大二上學期期中考之後,我發現謝礽卅變得有些焦躁,似乎在為了什麼煩悶不堪,我問他,他卻只說沒事。
寒假回家,老媽提議說叫謝礽卅開車去機場接我。我坐機場電梯直接下到停車場,一眼就看見倚著車的謝礽卅,手指間有一星微芒,夜幕裡那一點橘紅色輕輕躍動,帶著迷離的孤寂。我上了車,一路無言,只是恍恍惚惚地想著謝家父子原是都不抽菸的。
“我們,要結婚了。”媽媽和謝醫生這麼宣佈的時候,我微笑著鼓掌,說恭喜,心卻在持續地抽痛——謝礽卅早知道了,他就在上海唸書,所以早知道了。
大年初一,媽媽決定和謝醫生回他們的老家湖南一趟,雖然他們本就是青梅竹馬,一個青年喪妻,一箇中年喪夫,二老沒有反對的理由,但就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