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襄沉不住氣,挑明瞭話問,她倒想看看耶律步怎麼答。
微微一笑,耶律步於放下書卷了, “今天外面的天候如何?”
奚襄咬住唇,實在有種想格斃人的衝動,耶律步這種態度會逼瘋她,在她快要發作之際,他卻問了這麼一句無關緊要的話來,難道他真把她當成是無慾無求的女子嗎?難道他就打算這麼“看不見”她的慕戀眼眸嗎?
真夠狠的了他!
“飛沙走石,森寒徹骨,就是如此了。”她沒好氣的答,這大漠風光本是這般,地處偏僻,說變就變,完全沒有準則可循。
“你的貂裘可有披來?”完全忽略她語氣中的不耐煩,耶律步自顧自的問。
“進來時交給婢女了。”真搞不懂他要問什麼,奚襄挫敗的想,這大概就是她至今還無法捉住他的心而成為太子妃的原因吧!
“有沒有興趣和我賽馬?”他輕快的說, “若你輸,自明起得一連三十天進宮來陪太后,若我輸,你十八歲的生日宴,我替你慶祝,如何?賭不賭?”
這傢伙!奚襄不由得揚揚濃眉,原來他都聽進去自己在說什麼了,適才她就是來邀請他參加自己生日宴的,他卻無動於衷,一副事不關己的淡然模樣,這會兒,卻變可能,“而且,會留下極大的傷疤。”老軍醫憂心忡仲的回報,這還是他醫過最奇特的例子,旁人若是箭首穿胸又大量失血就必死無疑,但那女子像是有股強大的生命力,使她奇蹟似的活了過來。
“孟大夫,盡你的力量保住她,用任何珍貴的藥材都在所不惜,明白嗎?還有,她女扮男裝必定有所苦衷,我們不必揭穿她,別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耶律步溫言吩咐,他不想嚇到老人家,更何況,將孟大夫嚇倒並不會讓那名女子好轉過來。
“是,少主,老朽先去吩咐煎藥了。”
孟大夫走後,耶律步轉而入房探視那名女子,他的床榻,頭一回睡進了女人,還是個素昧平生的女人。
這女子有一張相當驚人,美麗的心型臉孔,削瘦的下巴,一雙飛揚的秀眉,在挺直的鼻樑外,緊抿而喪失血色的唇是飽滿而小巧的,她的膚色近似嬰兒般光潔,一頭如烏雲的長髮此時散在枕上,而她身上仍穿著那件過大的灰墨男裝,這顯得她更形嬌小。
或許這樣的身材在南方算的上是高佻了,但夾在一個個健美豐潤的北方女子群中,她忽而變成了娃娃,一個美麗精緻,令人愛不釋手的娃娃。
耶律步在床沿坐下了,他用更近的距離打量她,這次,又有新的發現。
她想必很痛,瞧她眉頭深鎖,呼吸與心跳都極不規則,不由得伸手觸了觸她的額頭之後,耶律步這才知道,原來她在發燒,而且溫度還滿高的。
多奇怪的發燒方式,她非但臉頰沒有通紅的跡象,還白皙得可怕,這大抵都是那支該死羽箭的傑作。
他實在擔心她會因痛楚而死掉,那麼,他就沒辦法看看她的眼睛是否如她五官其餘的部位一般漂亮了。
“你要醒過來……”
耶律步用一種柔柔的音量低喃,別說她正昏迷著,就算是醒,恐怕也會以為是風的沙沙聲吧!
第二章
持續的高燒並沒有令童億深的意識不清,她知道有人一直在照顧她,而且是個相當,相當溫柔的人。
她不知道那是誰,當然更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在林裡被那支莫名其妙的飛箭從天而降貫穿她的胸膛,她首次嚐到了接近死亡的滋味,傷口的疼痛以及現實環境的可怕讓她雖然腦裡清明卻不願醒過來,那些粗野不文的契丹人啊!她死也不願在異族的刀口下討生活。
國家衰微已是必然,然而,她卻還有一願未了,她還想活著回到中原……
“你要快些醒來……”
那陣柔柔的嗓音又來了,不知道多少時間以來,每當她巨大的傷口被換了新藥之際,這句像在鼓勵,又像在期侍的話就會隨之響起,很明顯,這聲音的主人是個男人……男人……
天——是男人!
童億深幾乎要恨死自己了,她怎麼會被痛楚燒得忘了此刻的自己該是女扮男裝才對,而這聲音的主人若經過了這些天還沒發現她是女子才有鬼,尤其她清楚的知道自已中箭受傷的地點離大遼的“獵天鵝”慶典非常相近,若帶回她的是個食生肉,飲水血的野人,那她……
童億深在確定這房裡沒有半個人在之後,她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淡黃的紗帳,悄然捲起一角,擺設皆精緻而講究,桌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