翕忽著,睡得極安穩,高聳的鼻樑,誘人的紅唇。
那時的我還不知道,這便是愛的感覺,更不知道,這次的錯過便是一世。待得很久以後放不下,再去尋,那個女子已搬離了那裡,人去屋空。
我抱著那個偷來的孩子回到了寨子,不知為何,懷中的孩子竟然長著一頭黑色的絨發,應是繼承了她的父親吧。
為了讓她有個更為舒適的成長環境,我將那個現任的寨主趕下了臺,這也是我第一次給對我的利益有威脅的人留活口。
我讓那個孩子叫我父親,給她取名烏珠,還找來了一個與她三分相似的孩子伴她,賜名烏瑪,一切只因為怕她孤獨寂寞。
然而,隨著年齡的增長,蠱毒發作的愈來愈烈,她看我的眼神也愈發仇視。
起初我不知道為何,直到有一日,聽到烏瑪對烏珠說:“嘎烏寨主是討厭你的,不然為何在你身上中蠱。”
烏珠站在那裡一言不發,顯然這些話聽了不止一次。
烏瑪被我扇得飛起來,我幾乎已經看到了她七竅流血的樣子,她居然膽敢將這個訊息告訴烏珠,不可饒恕!
然而烏瑪最終沒有死,因為烏珠抱住我的腿,眼裡燃燒著熊熊的仇恨的火焰,說出的話卻是:“求你,不。”
我放過了那個叫烏瑪的孩子。
最後的最後,烏珠催動了體內的蠱毒,只因受不了每年一發的折磨。我動用了最令人不齒的手段,用女人去威脅別人救她,卻終於未來得及。
烏珠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恨你,父親。”我唯一用愛澆灌出來的孩子,居然說恨我。
這時的烏珠已經與她的母親有九分相似了,卻因長年被蠱毒腐蝕,身體變得衰朽。看著她憔悴的樣子,我看到的是心裡那抹溫柔的影子。
罷了,罷了,我已經聽到了蠱神的召喚了。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我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後悔。只願下一世,還有機會彌補此生犯的過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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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烏瑪
他們離開的時候,我站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眺望了好久好久。
每當那人柔聲喚著懷裡的少女,我恍惚間都會以為他是在喚我。
晴無。
已經沒有人記得這個名字了吧,包括我那見財起意的叔嬸。
“你是個沒人要的小野種。”猶記得那天的午後,胖胖的堂哥站在漫天飛舞的櫻花中,說了這樣一句話。
說完後,堂哥便兀自爆發出一陣大笑。
沒人會理會孩子間的勾心鬥角,因此也沒有人會發現,堂哥嘴裡說出的這個詞有多惡毒。
那時的我還不知道“野種”代表著什麼,只覺得堂哥面目猙獰可怖。
不知道哪裡生出的勇氣,我一跺腳,像頭髮怒的小獅子一般衝了上去。
結果,我當然不是身強體健的堂哥的對手。拼盡全力只換來了一頓狠揍。
小孩子之間的打鬧向來不知道輕重。我因為疼痛一動不動地蜷在那裡,口鼻中淌出了血沫的時候,堂哥才慌慌張張地停了手。
我還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然而堂哥已經足夠大了,嘴裡發出一聲殺豬般的嚎啕,轉身就跑:“殺人了,我殺人了!”
我只能無能為力地躺在那裡,看著他越跑越遠,全身如同散架了一般的疼。
櫻花落得真美啊,像冬日裡的初雪一樣。或者說,我的記憶出現了偏差,那時本就落了一場雪?
身體越來越冷,幾乎要凍得僵了的時候——
有人往我口裡塞了什麼。
有熱力湧向了四肢百骸,我發現我又可以動了。
小心翼翼地爬起來,眼前蒙著的那片黑霧散去,我看見了我面前蹲著的那個打扮奇特,臉上繪著怪異紋路的人。
“謝謝……”我縱使再愚鈍,也明白是他將我從那種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無力感中拯救出去的。
胸腔裡還有些空空蕩蕩的疼,卻不影響發聲。
“你……跟……我……走?”他說起中陸的話來頗為費力,似乎不是中陸人。
“不,我要回家了。”隔壁的姨姨告訴過我,不要跟不認識的人說話,更不要跟不認識的人亂走。
“唉……”那個怪人喉嚨中擠出一聲沙啞的嘆息,呆呆地望著前方,再也不理我。
我如蒙大赦,從冷硬的地面上爬起來,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