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明眼皮狠狠一跳，嘴唇都蒼白了，他無語，更失語。

這十幾年，他都錯過了什麼？

傾城緊緊的盯著他，不再言語一句，只等他一個回覆。

空明沉默了許久，只說了一句：“她是個好女人，做好了一個娘。”

明明沒嫁過人，也沒生育過，卻比一般母親更會照顧孩子，更懂得為孩子犧牲一切。

那個傻女人，就沒享過福，不懂怎麼愛自己，到頭來，她竟無私到這地步。

空明心疼，更心虛。

疼她這些年，虛也虛這些年。

是不是他當初沒有放手，再主動一點，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傾城輕笑了聲，道：“我娘，自然是最好的。”

“大師，現在，我也想問您一個問題。”

空明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他微微躲開了些視線，道：“問吧。”

傾城深吸了口氣，問道：“您和我娘，究竟是什麼關係？”

這話若是她之前就問，空明或許會矢口否認，可現在，他否認不了，更沒臉否認。

那個女人，在他身邊時他沒有珍惜，現在，難道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嗎？

空明直道：“你娘，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傾城沉靜的眸子出現了一絲裂痕，她失語了半晌，才道：“那您知道，我爹是誰嗎？”

傾城想知道，是什麼樣的男人拋棄了娘，忍心讓她過了那麼多年的苦日子。

空明目光微微一頓，更顯發沉，他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當年的事，我一無所知。”

傾城眉頭緊蹙，她當然不信空明這話，他分明什麼都知道，可為什麼不說？

傾城張了張嘴，正想說什麼時，空明正眼看向她，聲色沉悶道：“丫頭，很多事都是冥冥中註定了的，你，要好好珍惜和清彥的這段緣，既然和他定了情，就一定不要放手，否則，抱憾終生。”

傾城沉下了心，她點了點頭。

空明又道：“至於你孃的事，我後悔了，可卻再也來不及了。”

傾城沒有繼續去感受他後悔的心情，而是道：“我娘，她和空慧有什麼糾葛？”

空明心頭一跳，面色微僵的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傾城嘆了口氣，正色看著他，道：“我懷疑，我娘根本沒死。”

……

與其說秋芸和空慧的故事。

不如說是秋芸和空明還有空慧的故事。

誰不曾年輕過？

誰不曾糊塗過？

誰不曾後悔過？

空明時時在想，或許真正糊塗和後悔的人只有他一人。

人，終究是要為自己做的選擇付出代價。

有得必有失。

在他們那個年代，屬於兩個道士和一個美貌丫鬟的故事。

託席雯霜的福，因著她常去燒香拜佛，空明和空慧認識了秋芸。

那個隱身於北平第一美人身後毫不起眼，又笨拙的可愛的小姑娘。

正經說來，先認識秋芸的是空明。

那時空明出家不過三年，本是六根清淨，專心修道來的，誰知碰上了一個足以擾亂他心神的姑娘？

他以為自己戒情戒欲，卻一步一步深陷入那抹簡單溫柔的笑容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