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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不十分熱情。

我告訴她,北京大學腫瘤醫院的醫生通知我來做手術,但我要先拍片檢查,檢查期間我想借

住在她這裡。她回答說:你可以借住一晚,明天你要搬走,我不願意別人打亂我的生活秩序

我暗想,她本來是很好客的,多次邀請過我,現在怎麼會下逐客令?我有點生氣,想立刻去

找賓館住。再想想,覺得不必意氣用事。她可能遇上什麼煩心事,家裡不便留客。

我心情又好轉,告訴她,估計我只要明天去醫院拍一個片子就能回家了。我很可能不用開

刀。我認為自己沒糟到要立刻開刀的地步,我相信是該院的醫生多慮或搞錯了。說不定,我

明晚就能趕飛機飛回廣東。

同時我也在給自己心理暗示:彆著急,一切等明天看完病再定。如果檢查結果要等幾天,那

我找個乾淨、舒適的賓館住著等更好。

我雖然依然覺得累,但心情不再焦慮。

醒來後,我自己認為這個夢表明我進步了,治療有效果。

我曾做過兩個有關手術的夢。一次在夢中誰也不認識,在荒涼小鎮走,恐懼、悲涼、茫然。

突然見到胡區區,便哭道:區區,我得癌症了。

另一次,夢見醫生通知我,立刻上手術檯,我找了許多借口想拖延,但都被醫生否

定了。最後我只好扯著醫生的白大褂的衣邊,哭著說:我害怕。我不想動手術!

奇怪,得癌症以來,不論是得知訊息,還是手術、化療,我都沒有哭過。但我卻在夢中哭

過幾次。

北大深圳醫院的精神衛生專家說,正因為我平日裡自控能力太強,不許自己流露出恐懼、哀

傷,所以,這種抑鬱越積越深,最後,在不受控制的夢中展現出來,而我仍不醒悟,於是導

致爆發。

我現在仍不願回顧2000年2月癌症手術以來的心理感受,我還沒有做好回顧的心理準備。

我堅信:“上帝的意思原是好的”。

隨筆

真的不喜歡面對我的認知日記。我討厭面對日記中的病人李蘭妮。提醒過自

己無數次,應該

認真地、從頭到尾地通讀幾遍認知日記,看看那段日子裡的李蘭妮是怎麼活著的。道理我懂

,但我看不下去。不想看。心裡非常抗拒。

作為讀者,我有牴觸情緒。作為作者,我有否定情緒。前些日子,我曾想把認知日記儘量刪

,最好刪掉三分之二。但我不敢擅動。因為我早說過,想為精神病學家、心理學家留下一本

完整的病歷。

前些天在北京,我跟田惠平、杜力、李媚等朋友談起認知日記不好看,��嗦嗦車軲轆話,

反反覆覆的噩夢,此書出版時要不要把認知日記刪掉一半呢?他們都反對。

他們有道理。若我是局外人,對這樣一份治療日記,我也會提醒作者保留原始滋味。可

是,我每寫一章,必須要先看一兩遍那天的認知日記,我常常會控制不住地跳著看,根本不

能一字一句地看,眼珠子感覺障礙,心發堵。剛才我第一次發現,面對認知日記時,我臉上

肌肉發酸。可能無意識中我一直撇著嘴,皺緊眉頭,臉上不斷變換著各種煩悶、無奈、反感

、鄙夷、酸苦的表情。我不敢去照鏡子。一定很難看。要注意。我拍著臉頰和五官,力圖

使肌肉不再發酸發緊發硬。以後要注意,我可不願意寫書寫出一副苦瓜臉。深呼吸。拍拍頭

,拍拍臉,五官要端正,各就各位。立正。稍息。微笑。解散。

剛接到媽媽的電話,外婆出院了。從醫院直接進了養老院。

我跟媽媽說:好。太好了。出院好。養老院好。

媽媽說:我怕她心裡難過,會排斥那種地方,沒想到她很接受。她說,現在終於有個歸宿了

外婆,此時此刻,我有話不想說。

我在沉默中向你致敬,為你祈禱。我在沉默中向你學習,將世間滋味含在嘴裡慢慢消化。

2006年5月8日

連結

萍鄉親戚發給凡丁的簡訊摘錄

2006年4月30日:

外婆這兩天恢復很好,醫生剛查完房說,如按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