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得一塌糊塗……阿不福斯這老憤青,太他媽可愛了!
秋?張在熟人面前免不了說些粗話,有時候還粗得挺特別。比如她不順心的時候,常常咒罵一句“伏了個地魔的”,那是她爺爺留給她的精神遺產之一。
秋的爺爺經歷過天朝版的“黑暗時期”。據說伏地魔橫掃歐洲的時候,並沒有忽略對其他大陸的滲透,勾結了不少美洲及亞洲的野心家,搞得權勢之爭遍地燃燒,亂世中所有權貴都做起了一統天下的美夢。形形□的領袖、元首、統帥雨後蘑菇般冒了出來,拉幫搭派、結黨營私。天朝也難逃一劫。
張爺爺說起這段往事,總是講著講著就罵起街來,關好門窗,一遍又一遍的低聲咒罵。
“伏了個地魔的,研究魔法的不讓唸書,貼你奶奶的大字報!”
張的爺爺滿腹經綸,一生潛心研究玄學,通曉天下大勢,到頭來還是下放到幹校,趕了八年鴨子。多年之後好不容易平反,回到家裡,書也不再念,玄也不再學,只留下坐在躺椅上罵街這一個嗜好。
張爺爺把遭遇的一切不平都歸結在歐洲的始作俑者身上,“伏了個地魔”之聲在張家不絕於耳,繞樑千日,深深刻在秋?張的心中。她到了人人對那個名字三緘其口的英國後,還是沒能忌口。
這個週末,她依舊坐在豬頭酒吧給人上課。今天上的是高階課程,天朝古典文學。
秋?張講到精妙之處,不禁興奮起來,抑揚頓挫地讀著,不知不覺翹起椅子,整個人慢慢拗過去,拗過去,搖搖欲墜的把所有重心壓在椅子兩條後腿上。此時,地板突然翻起,把秋?張乾淨利落地掀倒在地上。
她慢慢爬起來,淡定地看著探出半個身子的金妮。
“壯!對不起!”金妮不知所措地道歉。
“張,那個字念張。”
秋?張溫和地伸出援手,幫金妮從地板下出來。一看跟在後邊的萵苣,就猜想他們是穿赫奇帕奇隧道而來。她隨口問了問金妮此行的目的,聽說是為了勤工儉學、補貼家用,頓時一種親切感油然而生,熱情地介紹起霍格莫德的現狀來。
“最近來霍格莫德賺零用錢的學生越來越多,老闆們也越來越挑剔,不是高年級的基本不要,有的甚至還要求成績或是教師的許可證。前段時間魔法部又釋出了安全令,招工時必須出示身份證件,還得把個人資料送交當地安全部門審批,連招接待員也不例外,你在這種時候找兼職,有點困難。”
金妮聽得沮喪起來,秋?張卻始終帶著一臉微笑。
“不過也不是一點機會沒有,前幾天我還聽三把掃帚的羅斯莫塔說想找個人替她跑跑腿,打打雜,也許你可以試試。我跟她還算比較熟,要是我替你寫封信的話,也許……”
說到這裡,秋?張的那位學生,放下剛才看得津津有味的課本,很刻意地輕咳一聲,聲音裡帶著一點責備。
秋並沒在意,只是抬頭笑了笑,帶金妮走向房間一角,低聲交談幾句,又靠在一個大木箱上邊奮筆疾書一陣。很快,她把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信紙交到金妮手裡,叮囑了幾句之後,把她從豬頭酒吧的後門送了出去。
等秋重新回到書桌前,那個一言不發的學生突然說道:“小姑娘,你閒事管太多了。”
“都說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我倒覺得你在找麻煩。”
“也許吧,不過一想到接下來三個月都能從她工錢裡拿走三成,我就不覺得麻煩了。”
“有時候我真討厭你。”
秋並不為對方的直言不諱感到惱火,彷彿什麼都沒聽到一樣,重新拿起課本。
“親愛的巴希達,我們今天還要不要接著往下講?我看看……哦,終於該到葡萄架下這段了,話說潘與西門這兩個人……”
“等等,”巴希達在書上折起一角,“我想先自己好好看看這章,領悟一下里邊的精髓,不懂的地方再問你好了。說真的,張,在上古典文學之前,我一直覺得你的國家索然無味。”
“那我勸你再多修幾個課時,我們目前講的只是冰山一角。”
巴希達聽聞,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他們都不再說話,紛紛低頭盯著自己面前教材,專注的反覆誦讀,時而雙眉緊皺,時而牙關緊咬,時而又傳出嘖嘖讚歎。
不知過了多久,巴希達抬起頭,滿懷敬意地問道:“張,在你們天朝大家都看這些古典文學嗎?”
秋依舊微笑,只是聲音變得非常堅定:“看,但我們是批判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