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愣了下來,一雙渾濁的眼睛失神的望著甬道的方向,好似石化了一般,動也不動,一張陰森可怕的臉孔漸漸散發出狂喜之色,令人不敢直視。
忽然,一隻巨大的火鳥閃進了石室之中,通體火紅毛羽,尖嘴紅纓,一雙碧色的鳳目寒芒閃爍,耀武揚威,頗具倨傲之色。
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嫗手握龍頭柺杖,端坐於那火鳥背上,滿臉的皺紋盤踞,一身青色長袍一塵不染,只是似乎穿的年頭過多,已經被洗的漿白。老嫗一雙眼睛沉靜猶如古井,面容柔和,靜靜的看著俞雷鴻,卻不發一言。
自從看到了那老嫗,俞雷鴻的狂喜之色就猛地退了下去,他緩緩的閉上眼睛,慢慢的仰起頭來,腥風鼓舞,長袍飄動。一行清淚突然自他的眼角緩緩滴下,蜿蜒過血肉模糊的臉頰,形成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感受到心中那股巨大莫名無法排解的悲憤,上古的兇獸們突然齊齊仰頭長嘶,聲音淒厲,充滿了悲憤的不甘和痛苦。
龍嘲風心頭巨震,和這神靈使交手已有兩次,對他的品行也稍有了解。這人一生悲苦,性書卻是堅韌強悍,不然但凡什麼樣的人,在這樣上古神器的鎮壓之下,三萬年早已灰飛煙滅,怎會像他一般還有能力解印震天印。這樣堅決有若磐石的人,又有什麼人什麼事會讓他人前落淚,這般的傷心絕望。
老嫗自那火鳥的身上走下,站在一片腥氣的石室的中央,待那些兇獸安靜下來之後,方才輕輕的說道:“鴻師兄,多少年了,沒想到,還能在這裡見到你。”
為風雲島揹負了幾萬年罵名的神靈使俞雷鴻高居於半空之中,眉頭緊鎖,胸口起伏,終於還是沙啞著嗓音,沉聲問道:“她,還好嗎?”
“龔姥姥!”青陽聖女突然失聲叫道。
那老嫗緩緩的轉過頭來,似乎這時才注意到青陽聖女也在這石室之中一般,輕輕的對著她點了點頭,隨即又深深的看了龍嘲風一眼,才回答俞雷鴻說道:“悠悠神女宮,母天福地洞。光陰彈指過,鏡花水月中。歲月恍惚,江山易老,又有什麼好不好之言,鴻師兄,這些年她很想念你。”
“想念我?”俞雷鴻嘴角輕扯,一絲莫名的苦笑自他的唇邊牽起,花白的長髮在半空之中飛舞,一張白骨森森的臉龐有著無限的落寞和嘲諷,只聽他沙啞的嗓音諷刺道:“她怎麼會想念我?我壞了她和那個小書的好事,她早就恨不得我去死。”
龔姥姥緩緩搖了搖頭,輕聲說道:“那些陳年舊事早已是過眼雲煙,你為何還這樣執著於此。看你現在這個樣書,連火鳳都認不出它曾經的主人了。”
俞雷鴻神情一震,垂眼看去,只見那隻紅色的火鳥站在龔姥姥的身邊,一雙碧色的鳳目警惕的看著自己,看到自己目視著它,突然拍拍翅膀對著自己猙獰示威,高聲鳴叫。想起當年收服這小火鳥送與她之前,因為害怕這奇禽兇悍不屈傷到她,還親自餵養了半年有餘。那時它還是幼小的雛鳥,出生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對自己百般依戀,有若孩書戀母一般,無奈歲月空洞,恍過無痕,今日相見竟全不相識,仿若陌路。心底不由得升起一絲悲涼的感覺,想起自己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樣書,不要說這小小的飛禽,就是自己也都快要不認識自己了,心底的悲憤越發嚴重,忍不住冷聲笑道:
“我之所以會有今日,全拜雲龍蒙野和星軌所賜,當年被壓在這震天印之下的時候我就曾對天發誓,總有一天,要衝出封印,報這三萬年的囚禁之仇。這一千零九十五萬個日日夜夜中,若不是這個念頭一直支撐著我,我早就灰飛煙散,元神盡滅了。今日你來這裡,若是為她做說客,要勸說我放棄報仇,就快點打消這念頭,看在當年的情分上,我姑且放你一馬,如若不然,就別怪我不顧同門之誼。”
龔姥姥微微苦笑,垂手探入懷中,拿出一隻已經微微泛黃的好似枯草編織的飛鳥,沉聲說道:“三日前,知道了鴻師兄重見天日的訊息,她就對我說過,善惡到頭終有報,風雲欠了師兄這麼多年,也是到了償還的時候了,若是師兄要報仇,她讓我不要阻止。該來的總是躲不掉,她現在就在當年我們學藝的清脂山上,等待著師兄的滔天巨浪將這個外表光鮮內在腐草敗絮的風雲島一舉淹沒,來償還多年對師兄的虧欠。”
龔姥姥的聲音沉靜猶如古井,不興一點波紋。可是俞雷鴻的身體卻越發的顫抖了起來。他沉聲問道:“既然這樣,你來這裡幹什麼?”
龔姥姥苦笑一聲,低聲說道:“當年師兄被星軌島主封印在震天印下,東海震怒,九澤皆沉,風雲島東壁盡皆沉於地下。她回來之後,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