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的她全無印象,倒是不見藍非的影子讓她喘了一口氣。
了無心緒的才敞開房門,她以為不見的人就著門框朝她拋去一朵狩獵的笑靨。
他又一身光輝奪目的打扮。不同的是頂上的玉冠換成各色彩紗製成的撲頭,金線在撲頭上盤出各種花樣,顯赫出眾。
嘖嘖,一隻花蝴蝶。
無鹽長年跟郭問一起,郭問一向不講求穿著,一襲白袍總是穿到袍角磨出線角,或領子洗破才肯換新,看見藍非一天換好幾套衣服的閒工夫,她不禁嗤之以鼻。
“怎麼?我穿這樣不好看?”經年掛在他脖子的金鎖片晃盪著,看得出來方才他經過一陣奔跑。
“孔雀習性。”她連看都懶。只有動物界中的雄性動物才會花枝招展地展出自己傲人的美麗藉以吸引雌性,他一身花不溜秋的扮相跟愛作怪的孔雀無異。
“我是為你精心裝潢自己,你不領情還損我?”有哪個女人不愛他華貴的模樣,男為悅己者容,天經地義的事為什麼到她眼中就全走樣?還枉費他拼死拼活地趕來獻寶,氣死人了。
“不勞你費心,對我們窮人來說,衣服只是保暖的工具,裝飾的作用不強,你不必為了討誰歡心特意改變什麼,我也不想欠你這種無所謂的人情。”
“人要衣裝佛要金裝,你也該把這一身破爛換下來,起碼有美化我眼睛的功能,就這樣了。”存心唱反調,藍非一揮手,在門外候著的家丁川流不息地用託盆送上一應俱全的錦衣玉服,花色之多叫人歎為觀止。
“四喜,進來幫姑娘打扮。”四個手腳俐落的丫環進來向無鹽請過安就想動手替她梳妝。
“這幾個丫環的手藝不是我吹牛,整座京城沒幾個能比的,再醜的人只要經過她們妙手回春,醜女也能變天仙。”這幾人可是他的愛將,要出借不容易,為了討她歡心,連自已的髮型師都不惜外借,她應該滿意了吧。
“你到底要怎樣折辱我才甘心?”只要求最卑微的安靜都不能,他非得不擇手段來提醒她不堪入目的容貌和窮困的生活習性?
她不愛說話,為了他一再的騷擾不得不全神貫注地應付,卻引來他更多的擾亂,她真是弄巧成拙了。
“折辱?”瞧她說的是人話嗎?他不過企求分些微薄的專注給他,她居然當他驢肝肺,他不斷向她輸誠,這婆娘卻不領情,她當真無動於衷?
“是的。”無鹽抬頭挺胸,她、再也不要一而再的接受他的“好意”。“你笑我不識時務、醜小鴨還是小家子氣我都不在乎,我就是我,不要硬逼我做任何改變就是尊重我了。”
藍非岔了氣。“尊重?你知道自已在說什麼鬼話,本爵爺要不是'尊重'你會讓你住進這所宅子,不'尊重'你會讓你吼著我玩,不'尊重'你幹麼吃飽撐著替你打扮門面,怕你受人欺凌,你不識好歹!”什麼風度氣質,全丟一邊去!
“你不過是把我當成收編的寵物,任性妄為,你的眼晴裡自以為是的愛護又何嘗問過我,那是我想要的嗎?請把你的榮華富貴帶出我的生活,如果你真的為我好就請讓我維持現在的樣子,我感激不盡。”藍非一向我行我素,也不相信有哪個女人會拒絕他的給與和寵愛,被無鹽這一搶白,勾魂臉上的輕佻全不見了。
“我是認真的。”對女人,他每一個都是認真的,只是遊戲的尺度因為女人對他的吸引力有長短的分別,沒有誰把他的痴心當笑話看過,就除了眼前這個不通氣的她。
無鹽無聲地嘆息,她看見四喜丫環們對她投扔過來的不知好歹的眼色。
被她們如神明崇拜的藍非經她這番不留情面的駁斥,她們怎生受得住,他代表親王府的榮耀,她不過是個什麼都不是的女子,這會兒怕是得罪全部的人了。
“大家先下去。”藍非不可一世的自信來到她面前總是一敗塗地,在她眼前他還有什麼可依侍?有什麼是她看重的?
無解。
他還想不出來。
四喜丫環們乖順地下去了,投擲下來的是苛薄的批評眼色。
無鹽斂下一清二楚的心思,就當沒見著。
苛刻入骨的傭人,撐著門面揮霍的主子,這個親王府還有什麼不教人失望的?
“看著我。”藍非優美的食指端起她的下巴,“我要你的真心,你會認同我的。”對女人,他最厭惡使用逼迫的手段,可是她那麼不同,那幾乎是相見恨晚的心情了,是她給他這種不曾有過的新體驗,那麼,她就必須覺悟,一旦認起真來的他可會卯足全力來追她,而且,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