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的清韻抱緊了懷中的七絃古琴,禮貌的向引她進來的小廝點頭示意,她深吸一口氣,做好了心理準備,一鼓作氣的推開了大門。
並沒有她想象中的奢華淫·靡景象,只有嫋嫋清音繞樑長吟不絕於耳,舞姬伸展著柔軟的身體,用最美的舞姿給在場的貴人帶來視覺上的享受。清韻略有些手足無措,在原地躊躇不安,片刻後便有侍女前來指引。她蓮步輕移,向原本在紗帳後彈琴的女子輕頷首,那名琴姬起身,離開時輕巧的關上大門,並沒有造成很大的聲響。眾舞姬因琴音的驟停而止住動作,立於一側垂首不語。桌上人因突然的寂靜停下了推杯換盞,一雙雙眼睛中透出疑惑。
除了坐在上首的那個男人。
他一身黑色勁裝,墨色長髮高高束起。修長的指間握著玉杯,鷹眸凝視著杯中清澈見底的酒水,唇角微勾,眼底卻並沒有幾分笑意。
“錚——”
清揚的琴聲響起,相比之前的琴姬少了幾分中規中矩,多了幾分瀟灑恣意。顧遠道右手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敲擊著桌面,唇角笑意多了幾分。下首諸人竊竊私語,無法否認這名琴姬琴藝的高超。
春華院頭牌,清韻。
房間內出現了一種詭異的安靜,除了緩緩流淌的琴音,便只剩下顧遠道輕輕的“噠噠”敲擊聲。一門之隔,春華院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之中。
李媽媽臉上的胭脂水粉被如瀑的汗沖刷的混成一團,可謂是色彩斑斕。肥胖臃腫的身軀把樓梯踩的震天響,彷彿下一秒就要散架。她髮髻散亂,靠著身邊一個龜公的扶持才能成功登上二樓。她喘著粗氣,大喊:“給我把那小娘皮抓出來!”
所有的龜公和護衛都行動起來,翻遍了院內的每一個角落,卻沒看見在他們的頭頂,那隨風飛舞的紅色飄帶。
忘川坐在屋簷上,面無表情的看著某個龜公把一位客人的袍子掀開並鑽進去看了一眼,她嘆息,果然不能對他們的智商抱太大希望。她猛地向後彎下腰,柔軟的腰肢在空氣中劃過優美的曲線。就她剛剛在這樓內亂跑所得出的經驗找到一個窗戶,快速的跳了進去。
而下一瞬,忘川就後悔了。空氣中瀰漫著的曖昧氣息與床上人止不住的喘息告訴忘川她到底打斷了什麼。那女子香肩半露,臉色潮紅,媚眼如絲;男子則是身披黑色錦袍,墨髮鋪散,俊逸的眉眼透露出玩世不恭。忘川倒吸一口氣,猛地彎下腰深深的鞠了一躬,大喊一聲“對不起”後滿臉通紅的衝出房門,絲毫沒注意到那名男子勾起的唇角。
“嗯?倒是有趣……”
男子從雕花紅木大床上下來,無視了那衣衫不整的佳人的無聲挽留。他理了理衣服,微微側頭,紅唇微啟,笑道:“回去告訴你的主子,我不插手他和三殿下的事情,而且也讓他別送女人給我了,因為啊——”
他猛地壓低身子,貼近女子的耳邊低聲開口,宛若情人之間溫柔纏綿的呢喃:“我會殺人的。”
“嘭!”
忘川尷尬的站在門口,糾結的看著這又抱在一起的男女,磨磨蹭蹭的移到窗邊,動作迅速的撿起了不知道何時掉在地上的玉佩,又很誠心的道了歉:“我就是來拿個東西,很抱歉打斷你們,那什麼,你們繼續啊,我先撤——”
“哐!”
楚明喻的眼底閃現著危險的光芒,這女子三番兩次的打亂他的計劃且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他精心營造的氣氛,使他不能從這妓子身上得到任何想要得到的東西,莫非……
有趣,著實有趣。
這是楚明喻和忘川的第一次不太完美的相遇,這也直接導致了後來楚明喻認定忘川接近他是有理由有目的的。對此,忘川表示:我真的是不小心走錯地方了,要是我知道你在裡面我肯定避開個十萬八千里都不來這兒一下!
聽,楚明喻是聽到了,但信與不信,還是要看他自己如何選擇。畢竟,人能比其它萬物優越一點的,也就只有那虛無縹緲的所謂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