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帛書進行了全面的檢測與總結,我們可以發現,這塊書磚其實是由多塊全幅帛書摺疊而成的。也是說,這塊書磚看上去是一個整體,其實是有好幾個大疊組成。我們要先揭出大疊,再分疊揭出單葉帛片。”
剛才許八段正是看到這裡的時候被驚到了,而在此之後,其他修復師在看到這一步的時候也悚然而驚。
馬王堆帛書歷經兩千年,經歷嚴重受損,現在幾乎粘連在一起,極為脆弱。透過剛才的分析也可以看得出來,書磚邊緣出現了一層由微生物形成的粘液,使得粘連更加嚴重。
一碰就有可能弄壞的纖薄絲帛被牢牢粘在一起,要怎麼樣才能把它完全無損地拆分開來?
書畫是文物的一個大門類,絹面古畫又是這中間的一個大類。在場的修復師無論專精為何,多半都是接觸過這種材質的。他們很清楚它腐朽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換了自己,遇見這種動輒就會被損壞的帛書,能不能把它一層層揭開?
也許不能,也許可以。但無論如何,無疑都要花費大量時間,耗費大量精力才能完成。
而蘇進,膽敢把它作為奪段挑戰的一部分,在今天把它拿出來,當眾修復完成!
他能完成嗎?真的不會因為過於心急而損壞它嗎?
此時,在圜丘壇的一側,嶽九段深深地皺起了眉。
他目光緊盯著蘇進的方向,微微側頭對張萬生說話:“小蘇是不是太心急了一點?”
張萬生沒有說話,宋九段沉聲道:“是太心急了!這種帛書從未在文物史上出現過,極為珍貴。正常情況下,應該派多人研究方案,分頭工作,精心把它分解開。蘇進想在現在把它完成……”
他沒有再說下去,而是搖了搖頭。
張萬生瞥了他們一眼,說:“也就是說,你們是沒把握做到的嘍?”
嶽九段聲音一頓,宋九段秉性剛直,已經把實話說了出來:“這麼短的時間,至少我是做不到的。”嶽九段跟著微微點頭,顯然也有 一樣的意見。
張萬生嘿嘿笑了兩聲,沒有吭聲。
臺上現在放置的不止一臺攝影機,九段們所在的位置當然也是時刻被關注著的。他們的對話聲音不大,但卻清晰地傳到了其他地方。
修復師們聽見了,心裡頓時一緊。
剛才蘇進一番講解,不管是為了搏名還是其他什麼目的,的確讓不少人對他產生了好感。現在連九段修復師都直言自己做不到,覺得他太心急了。那現在他所做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不可能完成?
這次奪段挑戰……他要失敗了?
下面嗡嗡聲起,蘇進卻像是沒有聽見一樣,表情都沒有絲毫的變化。
他的聲音透過耳麥傳出來:“現在帛書仍然被浸泡在盛器裡,在分離之前,我們將要對它進行最後一次清洗。”
鏡頭湊近他的手,把他的動作完整地攝入在內。
蘇進的面前有一個平整的盤子,盤子上放著一層塑膠薄膜,薄膜上又有一層塑膠網。他用兩把輕薄修長的竹啟起探入書磚下方,輕輕一託,就把書磚整個兒放到了塑膠襯布上。然後,他一手托起書磚,使其呈現斜面狀態,另一手拿著蒸餾水瓶,讓透明的蒸餾水極其緩慢而均勻地從它的表面流動,帶走一些殘餘的溶液與汙物。
清洗過後,他開始分離。
這時候,他的身邊仍然放著大量各種儀器和裝置,他曾經當眾向所有修復師展示過,他對它們有多麼熟悉,他能夠最大限度地使用它們,來輔助自己工作,降低其中難度。
而現在,那些儀器和裝置全部都被他放到了一邊。
他手上拿著的,僅僅只是兩個最簡單、最原始的竹啟子。
它們被製作得非常精細,下扁上長,最上面有兩個把手,便於把握。它呈淡黃色,通體光滑勻稱,不見一根毛刺。但同時,所有人也能看見,它就是用最簡單的工藝製成的,上面沒有半點裝飾,不過是最基礎的工具而已。
蘇進拿起竹啟子,探進了看似密不可分的帛書之間,然後輕輕一挑。
登時,書磚被分離開來,約一厘米厚的一疊被分到了一邊,中間似乎一點阻滯也沒有。
下面的修復師同時長出一口氣,打心底感覺到了一種愉悅感。
一個小修復師問他旁邊的師父:“看上去不太難啊?”
師父敲了他一下:“那只是你的感覺而已!”
他接著又解釋給自己的徒弟聽。
蘇進之前對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