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照辦了。
嚴武軍需還答應我不會將眼睛的事情告訴上面,而是我們兩個之間的秘密,其實如果說了,他們也會當我們是瘋子的。
最終嚴武軍還是被召回。臨走前他叮囑我,有事情立即找他。
我忽然覺得,這個矮個子男人讓人很有安全感,我們的人民警察是可以信任的。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有些滑稽,每次有人找我,我就先和來者保持距離,然後不停地翻著手機影象,這讓造訪者很惱火,他們經常抱怨我把他們當通緝犯了。老總罵了我好幾次,我也只好點頭以錯,心想得趕快抓住宗木。
但是他一直都沒出現,從那個電視以後。
聖誕節漸漸臨近,我也將宗木逐漸淡忘,要不是嚴警官經常打電話提醒我小心,我幾乎忘記了。
可事情就是如此,當你要忘記的時候,他又浮現出來了。
我穿過平日經常走的小巷,街邊不遠處的聖誕歌曲和路邊飄散的烤玉米的香味慢慢消退,流蕩在我耳邊的只有自己的腳步聲。不多的燈光像打碎的玻璃碎片,灑落在漆黑如墨的路上。我只有開啟手機燈一路照過去。
路上只有我一個人,但我依稀聽到了兩個腳步聲音,當我停下來回頭望去時,卻又重新寂靜無聲。
我只有加快腳步,然後這時我看到燈光下多了一雙紅色的皮鞋,一雙破舊不堪的男式皮鞋。
穿紅色皮鞋的男人很少,真的很少,不過起碼我眼前就有一個。
“你好。”那男人的容貌我看不清楚,但他卻說話了。我沒回答他,只是哈著氣,我背風,哈氣凝結在我眼鏡前,瞬間形成一道冷霧,卻又很快不見了。
我將手機對著他的臉照射過去,一張我從未見過的臉。
我開始不停地從自己的大腦裡篩選著這張臉。
他笑了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在昏暗的手機光下泛著銀光。我看過那牙齒,動物世界裡食肉動物進食前都會露出一排雪白的獠牙。他的眼睛通紅,幾乎看不到別的顏色。
二話不說,我衝過去就是一拳,啪,完全命中他的左臉,手很疼,看來揍得不輕,我一邊往家跑去,一邊打電話給嚴武軍。
電話裡嚴武軍囑我注意保護自己,說馬上就到。
我可以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很急促了。
“跑有用麼?把眼睛給我吧。”那該死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你要知道,這個眼睛的主人以前可是長跑健將,當時挖去他眼睛的時候,他的腿居然還在習慣性地跑著,一直跑了幾十米才倒了下去啊。”宗木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像倒進油鍋的水,在安靜的小巷裡沸騰開來。
“瘋子。”我低聲咒罵道,不過家已經離我很近了。這個時候我才責怪自己應該多早起練練長跑、搏擊、自由體操之類的,當然,我在電腦上經常幹這個。
終於進了單元樓,當按下電梯的時候我稍稍鬆了口氣。我著急地掏出鑰匙開啟家門。
鑰匙剛剛伸進去,忽然眼前晃進一張人臉。
那傢伙居然倒吊在天花板上。
“我說過,我擁有很多人的力量,我是個超人,我跑樓梯比你乘電梯快得多,太過於依賴工具的結果就是如此。”我和他的眼睛很近,近到能看到他的瞳孔。
但他的瞳孔放得很大,而且毫無光澤。
我的身體往後退了一步,一下栽倒在地上,嚴武軍並沒有來。
果然到最後,還是要靠自己,或許我已經看不到那些朋友了,也無法再聽紀顏講故事了。
宗木笑嘻嘻地走了過來,如鷹爪般枯瘦的手伸向我的眼球。
越來越近了,手的指甲已經碰到了我的睫毛,但我卻無法動彈。
“只是一下,很快,我們就合二為一了,有了你的眼睛,我會替你好好活下去,沒人知道你死了。”宗木的話猶如咒語一般,我彷彿也默許了。
耳邊忽然傳來一道破風的尖利聲,接著我看見宗木的食指上插著一根我熟悉的東西。
一根刻著字的桃木長釘。
“紀顏不在麼?怎麼讓這種低等生物這麼囂張。”那古怪刻薄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欣喜地回頭一看。
果然,那傢伙一如既往地一身白衣銀髮,站在樓梯口,手中把玩著幾顆長釘,正歪著腦袋斜視著宗木。
宗木的臉卻沒有半點意外,他毫不在意地拔出了釘子,扔到地上。“你終於出現了啊。”宗木大叫起來,接著跳上頂樓,快速地從黎正頭頂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