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劍跟了他很久了,是王叔做給他的第一把劍。”方庸盯著他看了一會,低下頭拿起一塊石頭,不斷的挑撥雪,過了一會他又說道:“他可喜歡那把劍了。”
“那劍還能用嗎?”我問。
“斷了還怎麼用。”他笑著看著我,左邊的臉龐四五道劃痕,流了一臉的血。
“可惜了。”我說。
“這也沒辦法,只能重新做一把了。”方庸笑了笑,說:“你發現沒,孫家村種了很多桃樹,我打算向他們討要一枝半枝的,給他重新做一把。”
“好注意。”我也笑了,說:“但是我想你做的,他可能會當場折斷。”
他瞪了我一眼,手掌一擦,就把臉上的血液都擦掉,沒一會兒卻又流了出來。這時,周潔扔了個揹包過來,重重的打在他身上,把他疼得嗷嗚的叫了一聲。
“你還傷那了?”我心疼地問,不等他回答,我就拿開揹包,拉開他的手,掀起他的衣服往裡瞧。衣服穿得多有個好處,裡面倒沒有什麼明傷,內傷造成的淤青倒不少。
“活該!”我放下衣服,瞪了他一眼,開啟揹包從裡面拿出藥來幫他塗上。
方庸傻笑著,一點也不知疼,當我冷冷的手碰到他暖和的胸口時,他終於冷直打哆嗦,不再傻笑了。
幫他上完藥,王昊走了過來,在我們旁邊坐下,問我道:“姐,藥還有嗎?”
他傷得也不輕,脖子處最嚴重的傷口又流血了,沒帶眼鏡的他看起來少了很多鋒芒,臉上的傷口又凍得發紅,看得我一陣心疼,連忙幫他把藥塗上。
“我看看身上那裡淤青。”明傷塗好,我又說著掀開他的衣服,裡頭跟方庸一樣慘不忍睹。
好不容易幫他們倆上好了藥,我們坐在一起,盯著空地看,久久無言。我還記得以前聚在一塊的時候,王昊的話總是無窮無盡,如今,他安靜得像個睡著的嬰兒一樣,方庸以前總跟他吵,跟他比高下,如今也沒有必要爭辯這個問題了。
“你們倆認識多久了?”我為了打破沉默了局面,就問道。
“誰認識他啊。”王昊白了我一眼說。
“很久了。”方庸說道,他連看都不看他。
我自討沒趣地笑了下,遠處,空地上的爛肉吸引了附近的蒼蠅,不管在什麼地方,蒼蠅這類的小動物總是能夠很好的生存。我雖然覺得噁心,但也不得不佩服它們的生存能力。
“那麼大的一個人,就剩一團肉,還引來了蒼蠅,你說慘不慘,真是可憐。”王昊突然說。
我還不知該不該應話,方庸就接了下去說:“所以說以後死了之後得火化,埋在地裡還有細菌侵蝕你,火化最好,變成一堆灰,撒在海里還能餵魚。”
“呵呵,你知道這樣的結局是什麼樣嗎?”王昊又露出他特有的諷刺笑容,左邊的嘴角微微往上一勾,目中無人地看著他。
“變成屎唄。”方庸瞟了他一眼,說道。
王昊大笑起來,越過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別想太多,以後我一定會讓你重生的,等你以後死了,把骨灰撒進海里,我一定要讓我的兒孫們把吃了你骨灰的魚買回來清蒸,讓你變成臭臭的粑粑拉出來。”
“我看你是嫌命長了吧。”方庸惡狠狠地說,他眼睛一轉,忽笑道:“誰先死還說不定呢,等你死後,我也會給你一個重生的機會,我會收你為奴,每天讓你刷馬桶,給你點存在感。”
他兩個忽然間互掐起來,我坐在中間好不尷尬,感覺自己格格不入,我本可以忽略不去聽,但他們還越過我動手動腳的,時不時的碰到我,我想不理都難。
當我想阻止他們別鬧了的時候,正好看見周潔捧了一堆樹葉走了過去,我連忙站起來跟著她,好奇的問道:“你拿樹葉做什麼?”
“十墓叫我把肉燒了。”周潔不耐煩地說,炑十墓還真把她當做跑腿了的。
“我來幫你。”我立刻說到,跟著她一塊在樹林裡找了些落葉枯枝,又拿回來扔在肉上,那癱爛掉的肉,粉嫩嫩的流著黃色的水,就連餓到極點的豺狼都不會去吃。
堆了柴,又把肉燒了,火焰噼裡啪啦的響,臭氣都快把人的鼻子燻壞了,還沒燒完,我們就走了。
回到村子已經是下午,天還是一片灰,如果沒有一點光,那就跟早上離開時一模一樣,此時畢竟是下午,灰中透著白,儘管如此,家家戶戶還是點起了燈籠。田裡沒人幹活,路上也行人,大家都坐在門口,要麼鄰居之間交流,要麼隔街高談,總之就是不離開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