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進入第八殿的人都會碰到另一個自己,並且和自己戰鬥,難怪披拂公子說這裡也叫“雙己殿”。那麼先生呢,他又該如何破解這一關?我緊張的睜大眼睛。
桃葉飛舞中陳非在笑,笑聲裡有種說不出的孤傲味道:“那隻不過因為你不是簡聆溪。”
“我是簡聆溪。”漫天的桃葉攻擊更激烈。
陳非的身法快得已非目力能及,他拈住一片桃葉,然後桃葉在指間碾成粉碎:“只要世上有其它的桃葉存在,桃葉就證明不了你是任何人。”
“那麼還有一樣東西可以證明。”漫天的桃葉忽然消失,“清絕劍。”
陳非繼續笑:“你沒有清絕劍。”
“是麼?”一道紅光從天而落,屋子中間的地上突然多了一把劍,一把跟我眼中取出的清絕劍一模一樣的劍,只除了,它的顏色是紅色的,血般的紅。
血紅色的光芒下,清晰印出陳非和另一個人的臉,分明一樣的容顏,卻有完全不同的氣質和神態。
“這把才是真正的叱吒天下的清絕劍。而你手裡的,不過是它當年在一夕眼中的一個倒影罷了。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幾乎是話音剛落,我便眼前一花,紅光中白光閃了一下,再定下來時,那把血紅的清絕劍已握在陳非的左手中。
“你!”影子震驚。而陳非則冷冷道:“你中計了,你不該把它拿出來的。”他雙手各持一劍,然後慢慢貼合,水晶劍與血色劍慢慢交融,併為其所吞噬。
白光淡去,紅光更盛,這把劍的光澤、光華、光彩,甚至蓋過了握劍的主人!
我感到臉上溼溼冷冷的,伸手一摸,摸到了眼淚。
只至看到這一幕,我才終於感受到了一種真實。以前的我不過是從別人的描述和腦海裡的影象中獲知過去的事情,而這一刻,種種感官來自自身,異常鮮明。
是的,這才是真正的清絕劍,那把封印了我整整九年的天之劍!
清絕劍的光芒不可思議的流轉,劍尖指向影子。
影子在瑟縮:“你好狡猾,居然用激將法……”
陳非揚眉:“你不是說你是簡聆溪嗎?十二季曾評價簡聆溪‘多智近妖’,你竟會不知道?”他一劍劈落,黑影、黑暗,盡數撕破——第八殿塌了。
沙土飛揚中一隻手拉住我,帶我飛了出去。那是先生的手——不,不是,那不是先生的手。陳非的手永遠很溫暖,讓人覺得只要被那麼一雙手握住,就會安安穩穩順順利利的一直走下去。而這雙手,雖有同樣的寬厚和輪廓,卻是冷的,帶著天性薄涼。
依稀間又回想起來,其實對這雙手我也應該不陌生才對,因為——這是簡聆溪的手。
在上一世,曾經抱過我救過我最後還封了我的一雙手。
我在空中抬頭,看見他的長髮隨風向後飄去,鬢角處已有幾縷銀白。十六年,原來……已經過了那麼多年了……
昔日風華絕代的簡聆溪,也終歸是老了……
可他的眉眼他的嘴唇他的指尖他的一切一切,看在我眼中卻永如十六年前般完美,沒有絲毫的毀損黯淡。
簡聆溪。我默唸著這個名字,唸了一遍又一遍,簡聆溪……
雙足接觸到地面,簡聆溪帶我平穩落地,低頭道:“小溪,沒事……”一個了字未出口,眼神卻驀然一驚,挽在我腰際的那隻手,也觸電般的收了回去,驚乍道:“不,你是一夕!”
我靜靜的看著他,看他臉上閃過的種種表情,然後一個個的解讀出來,哦,有驚訝、有悸顫、有慌亂、有迷茫……
為什麼沒有欣喜?為什麼沒有?
“見到我你不高興麼?”我低問出聲。而他的表情則更復雜,急聲道:“小溪呢?”
我垂下頭去:“我難道不是麼?”
他久久沒再出聲,站在當地一動不動,像被僵化。
“你分不出了嗎?”我抬起頭,凝視著他的眼睛,慢吞吞道,“你分不出小溪和一夕了,是嗎?”
“你……”他的眼神告訴我,他果然分不出了。
我看向他的手,問道:“為什麼?”
“什麼?”
“為什麼你可以毫無顧慮的抱小溪,卻不可以抱一夕?”我伸手出去拉住他的右手,果然,他的手比先前又冷了幾分,“你不敢碰我?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連碰都不敢碰我嗎?”
他想要掙脫,我卻用力抓住,這一次、這一次不再讓你逃了!不讓你逃!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