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手握緊成拳,然後鬆開,每個指關節都擴張到極至,痛得錐心刺骨。
“喊出來!只要你喊出來,我保證他就會感受到和你一樣的痛苦,讓他也嚐嚐這種在地獄裡煎熬的滋味吧,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是罪魁禍首,他不只害了一夕,也害了你!”
眼淚倒著流進喉嚨,我終於聽見自己泣不成音的哽咽聲。
“沒錯他撫養你長大成人,照顧了你十六年,但是你難道沒有發覺?正是因為他給了你那樣無憂無慮的少年時光,才讓你在知道身世的真相後更加的痛苦!很痛吧?因為你遠比一夕敏感,你享受過一夕所沒享受過的快樂和幸福,因此對於疼痛更加沒有抵抗的力量。你比一夕幸福,但也比她更加不幸!”
一夕……她從來沒有快樂和幸福過嗎?是了,她是魔族,本來是無心的,無心,自也無所謂什麼快樂痛苦。而當她有了人心後,卻沒來的及感受快樂,就先嚐盡了痛苦……
一夕,一夕啊……我是她啊,她是我啊,我為什麼要執著著與她劃清界線,只想著不讓自己捲入這麼複雜的前世今生之中,自私的逃避本該承擔的責任和義務,我真是混蛋啊!
那麼絕望、那麼淒涼的一夕,如果連我都不肯理解她憐惜她愛她,她還能指望誰?我真是個混蛋!
“想明白了吧?所以,喊出來吧,把你的痛苦,你的委屈,你的憤怒,你的怨恨,通通都喊出來吧!”
我咬緊牙關,嘶啞著開口道:“我——”
“很好,繼續說,喊出來!把你的所有感覺全部喊出來!喊出來後,你就解脫了!”那個聲音興奮的鼓勵我。
“我……我……不……”
“加油!”
“我不甘心——”我猛得張開眼睛,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出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黑暗世界刷的褪去,然後白光閃了一下,再慢慢的恢復正常。
還是那間原來的屋子,光線黯淡,但卻可以看見我的面前站著那個影子,她望著我,顯得非常非常吃驚。
“我不甘心。”我恢復正常語音把這句話平靜的重複了一遍。
影子踉蹌後退了一步。
“我不甘心在別人面前曝露心事,讓對方將我看得一清二楚、毫無保留。”
“你在說什麼?”她終於變了臉色。
“我沒有忘記自己現在站著的是魔宮的地面,而這裡是第八殿,不知有多少魔族正在暗地裡偷偷的看著。無論我對先生究竟是怎樣的情感,那也只是我和他兩個人之間的事情,我不會甘心讓自己的心事成為娛樂你們的熱鬧和笑話!”我放低聲音,堅聲道,“所以,你死心吧!”
影子又後退了幾步,身軀開始四下擴散,慢慢融化開來。
“而且你根本就不是我!無論你偽裝的有多麼相像,無論你對我的事情知道的有多麼清楚,你也不是我!因為——”我停頓了一下,對她露齒而笑,“你沒有人心。”
影子在張牙舞爪的掙扎,嘶聲道:“你胡說!你胡說!”
“你只知道人心貪婪偽善自私怯懦,卻不知道人心也勇敢堅強寬容善良。我懂得感恩,我對先生的愛超過了我的恨,愛永遠比恨強大,這就是你和我的區別。你不是我!”
轟的一聲,影子爆炸了,碎成了千萬片,消失在空氣中。而與此同時,整個屋子都亮了起來,一如白晝。
果然是個非常空曠寬敞的大殿,每面牆壁上都雕著一幅畫。東邊的牆上雕著一個身穿華美長袍的魔族老者,懷中抱著個嬰兒,旁邊圍著很多魔人,表情都顯得非常驚訝和虔誠;西邊的牆上是魔族與人族交戰的畫面,在魔族的軍隊裡,一隻巨型大雕身上坐著個女童,她的指間一片白羽隨風輕揚,眉梢眼角盡是逼人的冷傲;南牆上的畫更是場景宏大,形態各異數以萬計的魔人齊齊跪拜,高臺之上身穿白袍的少女正微微屈膝,那個抱她出生的魔族老者在為她加冕。
這就是一夕當年的風光事蹟吧?
我回首看北牆,卻只看見了一道門,上前試著推了一下,門應手而開,但也僅僅是推開門而已,再想往前走,就被一道無形的結界攔住。
一個和我先前經歷過的同樣昏暗的房間,漫天的桃葉在飄,帶著凌厲如電的殺氣。而陳非就在桃葉之中穿梭,閃避的身法不漂亮不好看,只是快,快得連桃葉也抓不到。
“好身法,這不是陳非的身法。只可惜這也不是簡聆溪的身法。”黑暗中有個很像先生的聲音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