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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我抬起頭,於是,我看到“那邊”的門大開著,警察正在門裡門外穿進穿出。我說:“可能是雪姨有了訊息!”就拉著何書桓向前面跑過去,跑到了大門口,一個警員攔住了我,問:“你是什麼人?”我抬頭一看,這是個新的警員,不是昨天來過的,我說:

“我是陸依萍,陸振華是我父親!”

“哦?”那警員懷疑的問:“你什麼時候出去的?”

“我不住在這裡!”

“你住在哪裡?”天哪!難道我又要解釋一次!我向門裡面望過去,什麼都看不出來,我皺著眉說:

“能不能請你告訴我,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陸如萍是你的什麼人?”

“是我同父異母的姐姐!”

“今天早上八點鐘,她用一支手槍,打穿了自己的腦袋!”那警員平平靜靜的說。我回頭望著何書桓,一剎那間,只覺得腦子中一陣刺痛,然後剩下來的是一片空白。

第十二章

我站在如萍的房門口,顫慄的望著門裡的景象,如萍的身子伸展的躺在床前的地下,衣服是整齊的,穿著一件綠紗白點的洋裝,腳上還穿著白色的高跟鞋。她向來不長於打扮,但這次卻裝飾得十分雅緻自然。手槍掉在她的身邊,子彈大概從她的右太陽穴穿進去,頭頂穿出來,她的頭側著,傷口流出的血並不太多,一綹頭髮被血浸透,貼在傷口上。我望著她的臉,這張臉——在昨天,還那樣活生生的,那張緊閉的嘴和我說過話,那對眼睛曾含淚凝視過我和書桓。而今,她不害羞的躺在那兒,任人參觀,任人審視,臉色是慘白的,染著血汙,眼睛半睜著……據說,死的人若有不甘心的事,就不會瞑目的。那麼,她是不甘心的了?想想看,她才二十四歲,二十四,多好的年齡,但她竟放棄了她的生命!她為什麼這樣做?我知道原因,我知道得太清楚,清楚得使我不敢面對這原因——她並不是自殺,應該說是我殺了她!望著那張臉,我依稀看到她昨天的淚眼,那樣無助,那樣悽惶,那樣充滿了無盡的哀傷和絕望……我閉上眼睛,轉過身子,蹌踉的離開這房門口,我撞到何書桓的身上,他站在那兒像一尊石膏像,我從他身邊經過,搖晃的走進客廳裡,倒進沙發椅子中。我頭腦昏沉,四肢乏力,如萍血汙的臉使我五臟翻騰欲嘔。一個人拿了杯開水給我,我抬起頭,是昨天問過我話的警員,他對我安靜的笑笑說:

“許多人都不能見到死屍。”

我顫抖著接過那杯水,一仰而盡。那警員仍然平靜的望著我說:“真沒想到,你家裡竟接二連三的出事。”

“我實在沒想到,”我困難的說:“昨天她還好好的!”

“我們已經調查過了,證明是自殺,只是我們有幾個疑點,你爸爸的手槍怎麼會到她手裡去?”警員問。

“我……”我蹙緊眉頭,我知道得太清楚了,那是我交給她的,為了避免爸爸用它行兇,我怎能料到,如萍竟用它來結束了她的生命!只要我預先料得到這種可能性的百分之一,我也不會把槍交給她的。我搖搖頭,艱澀的說:“我不知道。”

“你知道你父親平日放槍的地方嗎?”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提供一點你姐姐自殺的原因?”

“我……”我囁嚅著,又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然後我鼓著勇氣問:“她沒有留下遺書?”

“只有這一張紙,在桌上發現的。”

那警員開啟記事本,拿出一張紙條給我看,紙條確實是如萍的筆跡,潦草的寫著:

我厭倦了生命,所以我結束我自己,我的死,與任何人無關!

陸如萍×月×日

我把紙條還給警員,警員又問:

“據下女說,今天早上,令姐還出了一趟門,回來之後就自殺了,你知道她到哪裡去的嗎?”

“我不知道!”警員點點頭走開了。於是,我才看到爸爸像泥塑木雕一樣坐在一張沙發裡,咬著他的菸斗,而菸斗中星火俱無。我站起來,蹌踉的衝到他身邊,和他並坐在一起,我用手抓住他的手,他的手是冰冷而抖索的,我說:

“爸爸!哦,爸爸!”爸爸不響,也不動,依然挺直的坐在那裡。我感到身上一陣發冷,爸爸的神情更加驚嚇了我。他目光呆滯,嘴角上,有一條白色的口涎流了下來,沾在他花白的鬍子上。我搖搖他,又喊:“爸爸!”他依然不動,我拚命搖他,他才回過頭來,望了我一眼,低低的說:“死了——就這樣死了——只有一槍!她放槍的技術和我一樣好!”他搖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