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外科醫生,大家都得傷掉半條命。
司徒空要不是過度震驚,應該會馬上調動別墅裡的所有醫護人員進行搶救,但他當時只是保持著接住被夙一把丟過來的那個血人的姿勢,怔怔地看著夙,一言不發。
這景狀,明一輩子也忘不了,如此伶牙俐齒的司徒空,竟只是恍惚地看著夙,一個字也不說。
夙說:“何席優叛變了,這你應該知道吧,大姐頭受了傷,碎、林威、張亮死了,鴉和連相柳目前很安全,墨死了,桫欏被組織帶走了。”
夙噼裡啪啦地說完一串,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冷冷地看著司徒空,就像他只是一個下屬,在彙報整個戰況和結果。
大半天以後,司徒空才從牙縫裡擠出一些聲音:“七戒,你……休息一下……”
明從來沒見過司徒空這樣軟弱地說話,更沒見過司徒空臉上如此無措的表情,他當時並不知道司徒空其實已經知道妹妹是怎麼死的,聽到“墨死了”這三個字,他反應了老半天,才想到這是司徒空妹妹的名字。
那個大小姐,那個嬌生慣養刁蠻霸道的大小姐……
桫欏的母親……
夙的妻子……
空的妹妹……
直到這時候,明才從沙發上起身,不聽使喚地邁著沉重的腳步,朝司徒空走去。
他走過去的時候,夙又說:“這個人我幫你帶回來了,能不能救活,看你的本事。皇未寂原本打算帶他回組織,被我半途截下。我想,他對你來說很重要?”
夙的嘴角雖然上揚了幾分,但那不是笑容,是譏諷。
司徒空定了定神,終於冷靜了一些:“皇未寂又對你說了什麼?”
“帝國計劃……”
夙才說了四個字,司徒空的臉色變了。
就算是很多年以後,明仍能清晰地記憶起來,夙當時用一種深仇大恨的目光瞪著司徒空,而司徒空的表情一點點的僵硬起來,彷彿會那樣子慢慢地變成石膏,然後碎掉。
“你要當皇帝,總得有人為你當奠基石。這一年裡,你在南方的計劃進行得順風順水,暗地裡組建自己的私人軍事集團,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捨得他死?”
夙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咬牙切齒地說出來。司徒空平靜地看著他,說:“你要讓他參加行動,我沒有理由阻止。再說,一般情況下,應該沒有人能讓他傷成這樣。”
夙的表情陰霾冷酷,像個沒有感情的殺手。
他笑著說:“你心疼麼?雖然他只是你手中的一把刀,但我知道,刀一旦斷了,刀的主人生命也等於結束了。他對你來說,就是這樣的意義吧?你面前擺著那麼多可以選擇的武器,而你偏偏挑了他做你的刀,‘帝國計劃’不能沒有他,你也不能沒有他。所以我拼了命,也要把他帶回你身邊。”
司徒空沒有說話。
夙收住笑容,臉上一片冰冷:“不過我到是沒事,他快夭折了。”
司徒空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夙,目光沉冷:“他只是我的一把刀,而你不同。”
司徒空抱著血人始終沒有動過,明到了他們跟前才看清楚,那個血人是楊帆。
司徒空這樣聰明,聽了幾句就明白了夙的意思,明一頭霧水,看這兩人似乎快天崩地裂的局面,頭皮發麻,真不知道該勸什麼。
就在這時候,夙接著開口:“司徒空,你以為我想跟你爭什麼?我們的感情?我們的感情在你那偉大的計劃面前,算什麼?我今天可以為你犧牲老婆和孩子,以後,你指望我也成為你的一把刀或者是盾?幫助你完成‘帝國計劃’,殺光你所有的敵人,陪你走完這條稱王稱帝的血路,到那時,我們都會變成什麼樣子的人,愛情的成分還能剩下多少,誰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我變得滅絕人性,冷酷無情,對誰都可以殺,甚至可能篡奪你的王位,你對這樣的人,還敢不敢愛?”
“敢。”司徒空毫不猶豫,“為什麼不敢?!”
“那麼我要你現在放棄‘帝國計劃’,放棄你的權力鬥爭呢?”
夙眯起了眼睛,目光咄咄逼人。司徒空迎著他那不留餘地的目光,說:“如果是一年前,我可以答應你,但是現在,不可能。”
夙的嘴角浮出一絲蒼白的笑容:“所以說,我們永遠不可能走在一起。”
餘音沉澱許久之後,客廳裡都沒有響起一下聲音,異樣的寂靜如同是死寂那麼可怕,司徒空沒有說話,明看著他線條硬朗的側臉,也說不出一個字。
慢慢的,能聽到時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