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的時候看起來雙腿軟弱無力,跌跌沖沖很是費勁,眉頭輕顫看了只叫人心快碎了。可是人還是撐了起來,獨自走出去,背影在鴉的眼中有點冷傲。
鴉無所事事,追了出去,就看見他在隔壁的靜思閣裡靜靜打坐,一動不動,閉著眼面容冷澈,猶如一尊玉像。
他苦笑,這日子真的就這麼一日復一日了麼……
【123】
某天,月黑風高,鴉在房中醒來時發現自己居然被五花大綁,橫臥在榻榻米上。
身上莫名多了幾處傷痕,口乾舌燥,汗流浹背,渾身淌的都是虛汗。
更要命的是,他還被壓在一個人的身體下,壓他的不是別人,就是皇乙軒。
剎那之間,他好像意識到什麼,不敢亂動,等了一會才微微抖了抖肩膀,發現壓在身上的人沒有反應。
兩個男人緊貼在一塊,這情形到不怎麼曖昧,反而讓鴉瞬即想到在戰場上用屍體掩蔽自己的景象。
他緊張地呼吸了兩口,才略動了一下身,身上的人腦袋就順著他的肩膀垂下來,臉頰貼在了一起,儘管平常看皇乙軒都是冷冰冰的,這時候卻有股溫熱,就連嘴都在稍加一動就可能觸碰到一起的咫尺近處。
淡幽幽的檀香飄進了鴉鼻子裡,清雅古樸,純澈透心,鬚髮繞著頸項,對方額上細密的汗珠在柔光中閃閃發亮,一下子,鴉莫名其妙地就臉燒了。
為什麼臉燒呢?只是個男人嘛……
人呢?人都在哪裡?
他怕一動就真的唇齒相對,只好保持靜止不動,睜著大大的眼睛四處瞎望。
屋子是他自己休息的屋子沒錯,統一的四壁格子框,暖暖的原色木,門緊閉,四際靜悄,看外面的情形像是夜半三更,屋子裡用燭光照明,幽幽燈火,有種說不出的恍惚。
鴉腦袋瓜不笨,分析這種情形尤為拿手,腦子一轉很快就想明白了。
MAR GARET發作了,估計他做了什麼激烈的舉動,所以被綁了起來,皇乙軒大概本來是在屋子裡陪著他,也可說應該是看管他,然後半夜恐怕他又有了什麼動靜,皇乙軒才用身子壓住他,免得他亂動|亂撞吧?
他的視線回到近在咫尺的冰人臉上,看縷縷銀髮溼漉漉地貼在臉上,應該是有過激烈的動作。
這麼柔弱的人,想來是累昏過去了?有沒有受傷呢……?
“嗯……”
皇乙軒終於有了動靜,潛意識地先動了動身子,然後才眯開眼睛,醒了。
蹭著鴉的臉頰,他很自然地支起身體,一頭長髮垂下來,散在榻榻米上,如水波漫開。
他只支起了半身,雙手就有些乏力地顫了起來,咬了牙,慢悠悠地才好不容易從鴉身上挪開,迎著暖暖的燭光,唇色發白,一臉的虛汗。
“你……不要緊吧?”鴉緊張地問了句。
皇乙軒朝他看去,帶了點訝異和納悶,少年自己被五花大綁,身上還有傷,居然先關心起他了。
“你的藥性發作了,暫時不能替你解開繩子,雖然不太舒服,你忍耐一下吧。”皇乙軒晃悠悠地到了桌邊,扶著桌沿坐了半響,又喝茶。
鴉到是很舒坦地躺著,手腳被繩子捆縛彎曲著雖然不舒服,不過對於他這個狙擊手來說,忍耐個兩三天也不會有問題。
他的思緒開始遊走起來,亂七八糟的困擾擠上心頭。
“相柳……有沒有再和你聯絡過?”
皇乙軒放下茶杯,杯底碰在木桌上,聲音清脆。
“沒有。”
“嗯……”鴉看著反光的地面,神志恍惚,“相柳讓我待在皇羽門,想幹什麼?”
皇乙軒挺直了背脊,雙手在膝上安放,側影端方大雅,若似伊人:“你好像對這件事反應很鎮定。”聲音是淡漠的,無喜無憂。
鴉嘆了口氣,苦笑:“既然已經是事實了,我不太喜歡去多考慮,想了也不能改變,為什麼要自尋煩惱。”
皇乙軒默不作聲,發白的唇微微用力抿緊了,臉色映了燈輝還是蒼白。
“你能這樣想……也好。”他深思熟慮,猶豫之下,才慢慢地吐露:“連總督應該會讓你在這長住,說到底,你現在是他秘藏的武器,等他需要時,會把你帶走,放在我這裡,只是暫時保管而已。”
他略微低頭,面容平靜,目光淒冷,嘴角彎了一下,是悽苦的笑容:“即使知道自己只是被利用的棋子,你也不難過嗎?”
鴉還是嘆了口氣,聲音雖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