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平一直深信流年是潔身自好的女孩,她會懷孕,會發生那些噩夢一樣的事,一定和某個人有著密切聯絡。
在醫院裡他就知道,流年是在維護那個人,他在她面前說要去調查始作俑者,流年眼裡蓄滿了淚,全是哀求。
程灝的後背僵了僵,腳底調換方向,蹙眉看著徐景平:“什麼意思?”
徐景平苦笑:“我只能說,流年的心病不好醫,我在賭最後一個機會。如果,程董知道的話,我就不用去套流年的話了……”
“有,她那時有男朋友。”程灝急不可耐地打斷徐景平。
“你知道是誰嗎?”
程灝沉默。
徐景平失望至極,無奈之下長嘆:“看來是真的沒希望了,程董,你們那是同班,看起來關係還不錯,真的連你都不知道嗎?”
程灝的唇微動,低聲說:“我知道。”
徐景平眼裡的光驟亮:“是誰?”他只要知道是誰,就一定能把他找出來。
程灝深呼吸,不知為何莫名緊張,吐出鬱結的一口氣,他直視前方:“我。”
瘋狂的世界
徐景平一言未發,藏在褲袋裡的手捏緊了拳頭,再鬆開,如此反覆。
程灝大步向前,離他咫尺。徐景平突然彎腰鞠躬,行了一個大大的禮,然後不卑不亢地一字一頓對他說:“程董,放過我家流年吧。你擔不起這個責任,我會棄標,然後帶流年離開,離你越遠越好。”
程灝攥著他的手臂:“我請你說清楚,這中間有什麼緣由。”
“程董,我不能將流年交給你。流年苦了那麼多年,她受夠了。她自殺過,自虐,自閉,這些傷害太大了。她受不住,你端不起。程董,我錯看你了。年少都有輕狂時,但這輕狂也要有個度,你害了流年,別再毀了自己的前途吧。”
徐景平現在徹底地懂了,流年那時何止是在維護程灝,還在維護他。他就算能查出那人是程灝,也是無用,甚至是以卵擊石。那時程建新還沒有退休,人脈廣闊,權勢甚大,而且美佳也沒有發展的那麼完善。他們若是矢口否認,流年又將至於何等境地,他徐景平保不準會損失慘重。
所以流年寧願低頭來博取徐景平的同情,也不要他去冒險打無把握的仗。徐景平又覺得心酸,流年自小看透人事,少了應有的單純天真,事事要為別人考慮周全,那樣的苦累是說不出的。
程灝不依不饒,堅決不肯退讓:“這標當我送給你的,徐董,我只請你說清楚。”
“沒必要了,程董,從流年跟我回到這裡開始,就沒必要再將流年的傷心事重提了。抱歉,我還要趕回去看流年,她人傻,什麼事都不說,憋在心裡肯定難受,就只能動刀子傷自己。程董,聽我一句勸,流年不是玩具,她也不是你想的那樣宜家宜室的女孩子。她心理生理都不適合你們那樣的豪門,你們要求太高,她高攀不起。”
“哼,沒話說就這樣搪塞我嗎,高攀不起,美佳也算是本省排名前二十的大企業吧。”
徐景平掰開他的手,直直往前走,腰背都是豎著的,橫豎都是他欠流年的,如果這一次他出了事,就當是他還流年的。
他知道,在這個圈子裡,誰都不能清清白白的,程灝有把握威脅他,證明從合作一開始,他就成功的將致中放於安全地帶。美佳和致中鬥,實力懸殊。他徐景平和程灝鬥,不說旗鼓相當,程灝的優勢還是極為明顯的。
程灝要是肯看在流年的面子上放他們一馬,他並不想撤資,畢竟那是一個大專案,不說獲利,就是抽身,也得虧損許多。
但程灝並不是善主,他的手腕不見得就不強硬。
徐景平飛車離開酒店,在八點喧鬧的街頭,左右穿行,毫不顧忌紅燈閃爍。從後照鏡裡看去,一輛黑色的凌志分毫不差的跟著。他闖紅燈,凌志也踩油門,他左右繞彎子企圖甩掉他,車子也不在意碰撞,瘋了似的一路橫行。
流年瑟縮在廁所角落,水柱沖刷下來,劈頭蓋臉澆地她幾乎透不過氣來。天已經漸冷,外面只有十幾度,再過幾天,立冬。可是她在溫暖的室內依然冷到骨子裡,浴室裡水汽氤氳,鏡子上模糊了一切,她看不清自己的臉。伸手去拭,也是一團水霧,依稀看見人影晃動,滿臉滿身的水。
醫院的病人已經離世,昨天晚上走的,無聲無息。到早上護士查房才發現,病人的家屬來領她回去,把孩子也帶來了。他們將鮮活的生命放在病人的懷裡,溫熱的面板緊貼僵硬的四肢,嚇哭了剛剛足月的孩子,手舞足蹈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