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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裡。

六月末放榜,流年的分數超出模擬考的成績,程灝成為全市文科狀元。果然是他們班的神話。流年拿著分數單給阿婆報喜:“阿婆,你看,我能去北京了。”

學校伸手救助,那家醫療機構願意繼續照料阿婆,流年答應每年寒暑假去做義工。學費學校會替她打助學申請,並出資送她去北京。一切安排妥當,通知書也就到了。

但程灝那裡自分數出來後便失去了訊息,彷彿人間蒸發。流年也忙,這個簽字那個確認,整天跑來跑去,都是她一個人在忙。

最後是拍畢業照,偏偏只有一個程灝沒有到場,老師似乎毫無知覺,同學們議論紛紛,有好事的還來問蘇流年,她也是一頭霧水。轉念一想,他大概是先去旅遊了,早在畢業前他就說過,要去紐西蘭看外公。

七月末,程灝已久不見人影,流年每次去他家都是大門緊閉。她終於有了不祥的預感。

阿婆的身體相當不穩定,站著就能睡過去,連日來發了幾天的高燒,流年留在醫院裡照顧她。她沒有想到自己的暑假會過的如此混亂,連自己的身體都出了問題。她擔驚受怕的月事終於來了,伴隨著小腹劇痛,又漲又悶的疼。她半夜爬起來,欣喜之餘又十分難受,涼蓆上鮮血淋漓,她從來沒有這麼痛過,這樣的事又難以啟齒,疼痛持續了好幾天,血流不止。最後實在難受至極,她一個人去了離家不遠的小診所。

那個女醫生心驚肉跳地替她檢查完畢,衝她揮手:“去大醫院,馬上就去,你還走得動嗎,沒人陪你來?”流年說沒有,女醫生一臉暴怒:“這都是什麼事啊,走走走,我帶你去醫院。”

他們素不相識,陳醫生卻二話不說關了診所大門招計程車。上車流年問她:“我到底怎麼了?”陳醫生看了她半天后搖頭:“我不確定。”“嚴重嗎?”她反問:“你多大了?”“十……八。”“待會兒去醫院,你待著別動,我去替你填病歷,我認識一個醫生,不用等,直接去看病。你父母在嗎?”

流年疼得吸氣:“我只有外婆。”陳醫生一時沒明白過來:“你爸媽呢,不在身邊?”流年咬唇:“沒了。”

陳醫生半點不含糊,把她帶到市醫院,立刻去買病歷。流年清清楚楚看見她填的病歷卡上寫著年齡25,婚姻狀況已婚。

她被擺弄來擺弄去,最後檢查的醫生面目嚴肅,問她的生理週期,甚至婚齡,有無懷孕史,一概由陳醫生作答。

檢查完畢,醫院的住院部連床位都收拾好了,陳醫生交的押金,讓她立刻住進去。住院部醫生要求通知家屬送日常用品過來,並質問:“你先生呢,出這麼大的事,你先生不在嗎?”

對於一個初出茅廬的高中生而言,宮外孕是什麼,流年沒有概念,她只知道自己懷孕7周半,並且,那是一個錯誤長在她腹腔之中的生命。她抵死不願住院,最後陳醫生答應先帶她回家收拾東西,但隔天一定要去醫院動手術。

流年怕得要命,她從後院圍牆溜出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去敲程灝的家門。這次終於有人應門,程灝的母親優雅大端,笑盈盈地拉坐在地上狼狽不堪的流年:“是流年啊,你怎麼來了?臉色怎麼那麼差?”流年抖得渾身打顫:“阿姨,我找程灝,程灝呢?我找他有事!”

葛希平臉上訝異的表情一閃而過,向裡屋張望一下:“你先進來坐,事情重要嗎?你等等,我給你找號碼打電話給他。”“不要,我要當面跟他說。”葛希平翻電話簿的手頓了頓:“你真的不知道,程灝走之前沒告訴你?”

蘇流年發了狠勁地狂奔,跑得下腹的暖流源源不斷湧出。加拿大,天各一方的加拿大。程灝終究懦弱了一把,屈服了他的父親,答應用兩年時間休完大學四年全部課程,回北京陪她。可是她等不及兩年,兩天她都等不及,她失了最後的依憑,失了面對一切的勇氣,畢竟不是人人都能像程灝,敢賭,敢舍取,不是人人都有資格有勇氣。

痛才能讓她清醒著,她又一刻不停跑回療養院,她急切的需要有個依靠,即便阿婆聽不見。

病房卻是空蕩蕩的,值班的看護人員一見她驚叫:“你是陳金雙的外孫女吧,你外婆在三號急救室,突發性休克,正在搶救。”

果然是禍不單行,流年跌坐在病房裡,她心裡悶得慌,這次和上一次的感覺又截然相反,她哭都哭不出了,心裡一抽一抽的痛。

傍晚阿婆被推回病房,醫院派車將他們送回家。這也就意味著,阿婆熬不過多時了,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安靜地走。

陳醫生已經不在了,留了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