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睡到十點。
哦忘了說,我是SOHO一族,做平面設計的。上學的時候就斷斷續續接活兒,一直沒找到合意的工作,乾脆畢業就直接SOHO了。爸媽對我這選擇很不滿意——他們一直對我的任何選擇都不滿意——尤其是我媽,她認為我們這個由教授和公務員組成的家庭,雖不是什麼富裕或權貴人家,可也不能容忍孩子的工作不正經。在她看來,女孩子只要不去朝九晚五有規律地上下班,那就不是正經工作。
我當初費好大勁才讓她明白這是新世紀的一種工作方式,很BIO,減少資源浪費,降低空氣汙染,環保又有效率。
這樣工作一年有餘了,掙的錢剛夠吃喝玩樂,跟一般小白領差不多。我並不是很努力地找活兒,大概因為我沒有房屋還貸的壓力——畢業後跟沈東寧住著,現在又回來跟父母住著。我知道不能永遠這樣下去,可這樣的生活我過一天便享受一天,真的不想去想將來。我媽說我沒有憂患意識,體現在各方面,比如學習,比如工作,比如沈東寧。以為一次得手就是永生擁有,不知進取不加灌溉,遲早失去。對此我還真沒什麼可反駁的。
讀書時,我的成績總是波波折折,奪了次冠,便以為坐穩了,不再努力,下次便被別人甩在後頭,於是奮發衝刺,卻不吃教訓,考好後又鬆懈下去,再被甩在後頭……如此反覆。
對沈東寧亦是如此。以為得手便可永恆,不懂經營,甚至於他越是反感,我越頂風上(詳見上章提到的至賤情結)。結果換來他的背叛,和旁人默批我自作自受的目光。
對工作,我不是沒考慮過多接點活兒攢些錢,一旦失業起碼還有點積蓄;或者找個大公司,天天去坐班,求個安穩的心理安慰。可都終歸只是想想而已,要我放棄現下的小安逸,我做不到。
再次得出同樣的結論,我對自己這鼠目寸光的堅持很滿意。穿好衣服,出門,去李四介紹的新街口一家店子看盤去。李四說很容易找,就在街面上,我說這種店怎麼敢開街面上去?他說你去了就知道了。
的確容易找,以至於我懷疑他耍我——大大的招牌,還是那種浮雕金字兒,門臉是明晃晃的玻璃門窗,整個一財大氣粗的普通音像店。
進去,還是直接走?
我正猶豫著,身邊唰地停下一摩托,車主隔著盔鏡看我。
我也看看他。
他迎著光,陽光將湛藍色頭盔照得閃亮,將幽黑的擋風鏡刷成鏡面。我努力看,卻怎麼也看不見鏡後的眼和臉。
從摩托上下來,他近一步站到我跟前。
他像個戰士。
居高的身姿,臨下的架勢。
無形中我被制住了似的,一動不能動,只能揚著臉,和他對峙。
……………………
………………
一萬年過去了。
哥們兒終於摘下了頭盔。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輪到男主出場了………久等…_…
回脈脈:我自己做噠:0
一
陽光下,我看見一張年輕的臉,稜角分明,目光炯炯。
好像有人向我擲了顆炸彈,霎時我全身被炸開,四肢、器官、筋血,支離破碎地飛散。
只剩心臟,跳動。
還有眼睛,無法轉動。
戰士像團藍色的火焰——冷並熾烈著。
眼梢遞著問候,唇角翹著頑皮,似笑非笑。我彷彿聽見他無聲地說了一句,嗨,好久不見。可那嘴巴分明動都沒動。面前這位,到底是人不是?
我不由得一個冷顫,大白天被自己的幻覺嚇到。
還好還好,冷焰戰士開了口,破解了我的疑慌不說,嗓音還十分撩人耳弦,“你來挑盤?”
他肯定有魔力。這魔力籠著我,除了點頭,我什麼都不能做。
然後他突然就衝我笑開了,牙可真白,他不吸菸。
我這樣想著,靈魂出鞘。
他持續著笑,我持續著飄。
又對峙,誰也不動。
又一萬年過去了………
只聽見有人喊了一句,“咦?來了怎麼不進去,在這佇著?盤中午剛到,我都給你挑出來了。”
這話顯然是對戰士說的,但我憑此可確定李四沒耍我。我收回糾結的目光,抑制心臟的暴動,小聲跟他說,“我第一次來。”
他說,“我知道。你跟著我。”
然後他鎖了車,拉住我的手,帶我往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