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要緊嗎?”看著自己的手,柳綠楊低語道:“身體裡面有毒,不想辦法將它去除真的無所謂?不會——不會死嗎?”
冷飄水面無表情,沉默了半晌後揚起嘴角。
“那點毒是要不了人命的。”他說。
“是嗎?”柳綠楊喃喃道,並沒有因為他的回答而略感心安。
“就是這樣。”冷飄水將視線移往窗外,害怕自己一克制不住就會有逾矩的舉動。“我想告訴你的是,如果明天又發生相同的事,別慌,別理我,也別找任何人來,只要靜靜坐在一旁,我很快就會恢復的。”
“這怎麼行?!”柳綠楊聞言低嚷。“還是找個大夫吧,或許——”
“誰都幫不了我的。”冷飄水專注地看著她。“答應我,如果明天我又發作,待在我身邊,哪裡也別去。”
柳綠楊點頭答應了他的要求,也就因為如此,她幾乎一整個晚上都輾轉難眠,腦子裡盡是他高燒囈語的模樣。雖然那症狀正如他所說很快消失,但終究是毒在體內流動啊。真的沒有大礙嗎?她就是難以相信。
她自己身體裡也有毒,這是莊主告訴她的。數年前的某個冬季,她突然昏死過去,因此才發現的。為此,柳綠楊曾拼命回憶童年,卻怎麼也想不起自己什麼時候中過毒,只知道她從小身子就差,但也僅是如此而已。在她記憶中,自己並非發生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病。
從她體內的毒開始作祟,之後的每一年冬季她都在生死邊緣掙扎,那種感覺是既痛苦又絕望。所以是他笑著對她說沒關係,她依舊無法釋懷。雖然兩人所中的毒不同,但在她身子裡的那麼一丁點毒都能致人於命。他體內的毒又有什麼呢?不可能毫無影響吧?
躺在床上的她轉了個身,看見披著新袍子坐在地上的冷飄水,一個念頭忽然躍上腦中。
他是因為中了毒才到情劍山莊的嗎?如果真是這樣,那不就表示連醫術高明的莊主也解不了他身上的毒?
怎麼辦?她越想就越難以心安。他呢?他怎麼還能睡得如此安穩。
其實冷飄水並沒有睡,他雖然閉著眼睛,卻能感覺到她的一舉一動,包括那偶爾投向他的視線。
她也沒睡,他知道,但原因只怕是和他不盡相同吧。他因為身旁沒有她而無法成眠,她呢?
旭日尚未東昇,冷飄水再次因高熱而意識不清。看見他渾身冒汗倒臥在地,柳綠楊哭了。
她是沒良心的壞女人,太壞了!明明知道他病了,卻還狠心讓他睡在地上,她個性彆扭,心腸又惡毒,很快就會有報應,一定很快就會有報應。
眼淚一直沿著柳綠楊的雙頰往下掉,她則是咬著牙,使盡全力試圖將冷飄水拉上床。這其實並不容易,以她那麼瘦小的身軀、那麼微不足道的力量,她真懷疑自己可以獨立完成這件事。
然而她還是很努力地嘗試著,因為她答應過的,在這時候絕不找任何人,會一直陪在他身邊。雖然此時心亂如麻,她還是決定要堅守承諾。
但是,她畢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不僅無法將他扛至床上,甚至還因為用力過度而不支地跪倒在地。
真是氣人啊,柳綠楊想,但再怎麼不甘心也只能抹去挫敗的淚水堅強起來。就算把眼睛哭瞎了又如何?能祛除他身上的病痛嗎?此刻能幫他的只有她了,她必須記住這一點。
既然沒辦法將他拉上床,柳綠楊放棄了,她乾脆讓他躺在地上,再抓下被子緊緊裹住他。之後她點燃所有的油燈,並將其儘量排列在他身邊,希望能使他溫暖些。
能做的都做了之後,柳綠楊不由坐在一旁想著:這樣的做法會有效果嗎?他又不是受了寒,是中了毒啊。
“熱……好熱……”冷飄水蹙眉囈語,俊秀的臉上薄薄覆著一層汗。
“熱嗎?這麼冷的天。”柳綠楊以自己的手巾替他擦去汗水,眉頭也憂心地皺起了。“你的身子還很燙啊,究竟該讓你涼爽些呢?還是再生個火讓你更熱一點?”她喃喃自語,心裡非常痛苦。
之後的冷飄水不斷喘息及呻吟,雖然處於昏迷狀態,神情卻顯得非常痛苦。
一定很難受吧?柳綠楊想著,她相信如果他還有些許意識,絕對不會讓任何人看見他這副無助的模樣。
基於這個原因,再加上他之前一再強調很快便會恢復,柳綠楊即使心裡多麼不安,還是強壓下到對面去找老婆婆老爺爺的衝動,寸步不離地守在他身邊。
但是直到過了中午,冷飄水依舊昏迷不醒,不僅沒有絲毫改善,相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