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嫁。
一夜好眠,點了吳祥安睡穴的常天競將她擁入懷中,視如珍寶的寵愛著,下顎輕搓著潔白細額,無限情意蔓延在無人得見的深瞳中。
寶鑑凝青、溫泉流膩,瓊纖一抱青絲墜,冰嘗膚淺,清麝煤春,花香石髓和雲洗。
常天競微熾的眼生起惱意,瞧他將自己逼到何等境地,佳人如玉發輕枕,可憐他不得好眠煎熬輾轉,卻又怕驚醒她不敢有太大動作。
笨吶!你這蠢生,幹么出此下策為難自己,你真要當柳下惠嗎?
幽幽淡香散於枕畔,似有若無的撩撥他,這夜好生漫長,何時才聞雞鳴。
唉!她的體態……。
撩人呀!
桃花膽薄難藏淚,柳葉眉長易覺愁。
蛾眉婉轉紅顏老,千古佳人亦成灰。
站在葉落枝冷的桃花樹下,風姿綽約的陶忘機眼泛淚光,懷想過去無憂的日子,彷佛才是昨日事,轉眼已是一十七載。
生平不識相思,不為相思苦。
識了相思才知苦磨人。
當年她便是在桃花初綻時與他相遇,情長恨話少的兩情繾綣,從不問君自何處來,芳心難抑的一味沉淪,終身託負不說愁,揚眉上喜色。
歡愛三年餘,珠胎暗結,方知君是富貴人,後悔也來不及了。
想他、念他、怨他、也恨他,不該帶她識情愛,以致終身受苦。
人前一張皮,人後一張臉,表面風光暗裡傷心,沒人知道那段錯放的情有多重,連累她成了無心人,再無力承受多餘的累贅。
一早起來發現銅鏡中的自己多了根白髮,她才發現她真的老了,年華不再。
人在紅塵中,不能不服老,那間因意氣而開的倚春樓雖然見不了人,但起碼是她用了心經營,怎么也捨不得收起來,裡面姑娘的生計還靠她張羅哩!
辛苦了大半輩子真想享享清福,什么事也不管地光數銀子就好,偏偏她肚皮不爭氣只生了個外向的女兒,早晚是人家的,她再寵再疼也沒有用,也要夫家肯疼寵。
十七了,都該為她找門婆家了。
販夫走卒配不上她,達官仕人又心高氣傲無容人之量,找個商人又太俗氣,教書的夫子肯定不出三天就把她給悶出病來。
桐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真要找門好良緣還真難,總不能隨隨便便找戶人家就把她嫁了吧?將來怨起阿孃可如何是好。
想來想去,不如去找大哥批批姻緣,看那丫頭有誰敢要。
一想到此,她收起感傷拭拭淚,就怕人家笑話她老來懷春。
'青崖,你今兒個看到我家小安了沒?'一大清早不知又溜到哪玩了,真不像個姑娘家。
青崖的表情微詫,飄忽了一下。'小安起床了嗎?我沒見她出門。'
'怎么會?我剛去她房裡找人,可是床上空無一人呀!'被褥凌亂得像剛被躺過。
咦!等等,或者她根本沒回來,昨兒一早沒整理床鋪就溜出去了。
'我想是我沒注意到吧!她一向像陣風似的來去,大娘別為她擔心了。'小安是吉人,吉人自有天相。
'我哪是擔心那野丫頭,我怕她又給我惹禍。'她言不由衷的說著,心裡想著女兒的去處。
她這輩子惟一的債是欠了那丫頭,把屎把尿還煩惱臭蟲咬了她,一顆心不時的兜著,就怕沒帶過孩子的她養不大女兒。
見她一日日長大,她心頭的負擔是不輕反重。
從憂心她跌倒起,十數年如一日她無法不分神牽掛她,怕這怕那的希望她過得快樂,不要如她愁眉過日。
好不容易拉拔大了,人也愈長愈標緻,但性子卻愈來愈野,原本有幾戶不錯的人家有意來攀親,可是近來不知怎么了,紛紛打退堂鼓說高攀不起。
一不是朝中大臣,二不是官宦之後,除去她真實身份不說,有什么好攀不起,她不過是平凡女子。
'小安人很伶俐,不會有事的,大娘儘管寬心。'嘴上安慰著,但她卻覺得事有蹊蹺。
活潑、好動的小安很少早起,除非她前一天睡太多才會溜到她房裡吵醒她,逼她陪她去城東城牆看日出,喝一碗熱滾滾的豆漿。
晏起是小安的習慣,不像她雞鳴即起,先生火煮粥再餵雞,拂拂師父的法器整理道袍,然後便是一天練功的開始。
習武人的耳力極利,自始至終她都沒聽見小安的足音,以為她還賴在床上不肯起來,正想過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