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隱隱的察覺到不對:四十萬大軍並不是個小數目,齊國與姜國古來便旗鼓相當,那麼多的人馬,幾乎是齊國軍力的三分之二,他不可能用來玩笑。同理,姜國也不可能用同樣的兵力來回應一個玩笑。
她的不安隨著時間推移不但沒有消散,反而愈發壯大,漸漸彙整合鼓脹的一大片,時刻遊走在爆發的邊緣。
旗雲正覺得煩悶,驀地聽她說“不好”,當下心頭一緊,追問道:“什麼不好了?”
“娘娘,蕭、蕭公子出事了!”霜露額頭見汗,急切道:“蕭公子和謝清不顧軍令,私自跑到敵營去探聽訊息,結果不慎被人發現,一路追殺了回來!聽說中了幾箭,現在還生死不明呢!”
“呀!”霜露抬起頭來,便見旗雲輕飄飄地委頓下來,立馬撲上去將她接住。正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又聽見屋外長桂的喊聲:“皇上駕到——”
方才的惶急因為暈倒而中止了片刻,醒來又見趙崢如此反常,旗雲沉默了一陣,這才慢慢找回思緒,開口道:“寂雲呢?寂雲沒事吧?”
趙崢始終看著她,並不接話,握著她的手卻慢慢用力。旗雲吃痛,想要收回來,卻又按捺不下焦急。略掙扎了一下,便又問道:“到底怎麼了?你讓我去看看好不好?”
趙崢從來沒有限制過她的自由,在任何事上,他都給予了絕對的寬容與包容,旗雲幾乎已經習以為常。因此當今日趙崢說出這番話後,她竟一時不能理解。
第二十章:誓約
起初的時候她還不可置信。憑她對趙崢的瞭解,是決計做不出這樣的事的。但是如今事實擺在眼前,她連踏出碧泉殿一步都不可能,也無法不承認這次趙崢是真的下定了決心。
旗雲一面擔憂胞弟的安危,一面又忍不住猜測趙崢到底為何將她囚禁在此。畢竟,倘若他不願意自己前去飛雲城,哪怕是擔心,她也會盡一個妃子的本分,不再提起。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況且,趙崢所謂的囚禁,與其說是怕她出宮,反倒不如說是為了防止別人踏入碧泉殿。
旗雲看著碧泉殿外密密麻麻的守衛,禁不住想:難道是宮中出了什麼事?
趙崢依然每日來看她,卻不再同往日一般,一待便是半日。現在的趙崢,往往都是來去匆匆,只簡單地向她交代幾句,問問她的身體狀況,便又離去。不過好在趙崢每次前來,都會告訴她一些關於寂雲的事。說寂云何時醒來,何時服藥,傷勢如何,讓她不必擔心。
趙崢的這番舉動,自然是為了保證母親的安全。畢竟現在時局動盪,連京城都危機四伏。母親一個女人,住在太傅府那麼大的院子裡,也確實令人無法安心。
旗雲聽了他的交代,感激之餘,又更加心疼起趙崢來。
於是旗雲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每次看到趙崢都是欲言又止,想要詢問,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眼看著趙崢一日比一日消瘦,一日比一日憔悴,旗雲終於無法忍耐。
“我是你的妃子,一隕俱隕、一榮俱榮,我為何不該知道?”旗雲卻是不罷休,拉著趙崢在床邊坐下,搖了搖他的手:“你打算怎麼做?外面情況如何?開戰了嗎?”
這些問題旗雲已經憋了數日,現下一口氣問出來,竟有種如釋重負的輕鬆。笑了笑,揚起臉看著趙崢,又道:“我已經和你站在一起,難道你連今後的路都不準備告訴我嗎?那我要怎麼走下去?”
旗雲捏了捏他的掌心,略帶撒嬌地口吻:“說話啊。”
不必如此?什麼不必如此?為何不必如此?她明明已經嫁給了他,夫妻之間福禍與共本是平常事,更何況他為她做了這麼多,難道她想要給予一點點回報都不可以嗎?
旗雲覺得有些委屈,但仍是柔聲道:“皇上,旗雲雖然只是眾多嬪妃之一,卻也理當不離不棄。”
“旗雲,”趙崢失笑,牽起她的手,輕輕握在掌心:“你覺得我們像是皇帝與妃子的關係嗎?”
“我將你視作知己,這世上或許再也沒有人比你更加懂得我……哪怕是從前的徽之,都不如你。”趙崢將旗雲抱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似是安撫又似是懷念:“自從八年前那件事後,我便很長時間沒有真正的活過了。直到後來遇到你……那些事,我從來不曾對任何人提起過,甚至連自己都少有回想,因為每一次想來,總是覺得心緒難寧。”
“他如此步步緊逼,我又怎能一味後退?”趙崢輕笑,搖了搖頭,又柔聲道:“我倒是不怕摔得粉身碎骨,但就是怕沒能將在意的人好好託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