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部分

就埋下日後剿四川的禍心。”

“早知如此,川內凡是長茅草的地方,都該立一告示牌,上面寫明,此草割人,勿做手紙。”

看著不遠處的一叢茅草,兩人放聲大笑。

前邊河灘變窄,出現一座小山。山腳下長滿桑樹,似綠雲輕覆。明夷不禁歡呼起來。她從小袋裡拿出蠶卵和一些棉線。本來蠶卵產在課本上,幸好是底頁,關係不大。她將底頁撕下,剪成細長的小條,分別用棉線拴在桑葉上。

“直接放在桑樹上就行了,為什麼這麼麻煩?”馮家蒙一面效仿,一面問。

“一頁上有幾百個蠶卵呢,把它們分散在不同的桑樹,每隻蠶都有足夠的桑葉吃。用棉線把紙片一端和葉柄拴在一起,才不會被風吹走。”

每張紙片都牢固系在枝葉上,蠶卵緊貼葉片,親密無間。桑葉四周簇擁,雖然不及蠶盒裡飯來張口那麼方便,但桑葉無疑更新鮮。生活也是新鮮的,有別於父輩,可是這些蠶不會陌生。在很久很久以前,它們的遠祖不就在山野誕生,經歷風雨,自食其力,艱辛頑強地一代又一代延續下來的嗎?

遠遠回望,桑林仿似開出白色小花。以後,會有無數晶瑩的繭,像一粒粒明珠,點綴在綠雲間。兩人穿過茅草,踩過石灘,一路無語。

行至鐵橋,馮家蒙停住腳,靠在鐵欄上,沉吟良久,說:“明夷,你對蠶比對人好。”

“蠶比人可愛。”

“哪點可愛?”

“它們安靜,簡單,忍耐,沒有攻擊性。”

“其實有時候,人比蠶脆弱。”

“我不覺得。”

“那是因為你沒用心,沒有像對蠶那樣對身邊的人用心。”

橋上風很大,撲面直來。鉛灰色雲團浮懸半空,層層湧動。遠天一抹亮光。寬闊的護城河波光粼粼。明夷說,快下雨了。

“我馬上要回都城,你就沒有告別的話?”

“暑假辛苦你了。我今天才知道,你每回採桑葉這麼不容易。”

“你又想說謝謝?”

明夷一笑,咬住嘴唇,不說了。

“如果你真覺得過意不去,就答應我,不要一個人去河灘,那些蠶可以自己生活。你若感到無聊,可以給我寫信,寫什麼都可以,我比蠶更樂意聽你傾訴。”

明夷偷偷看一眼馮家蒙。他望著河水,神情認真。平日他口無遮攔,甚或油氣的調侃,總讓她有些悻悻然。現在見到他一臉深沉,明夷的心不可名狀地抑鬱起來。

小街上,兩人迎面遇見李嬈。

李嬈穿著深色運動服,白球鞋,一邊走一邊擺弄壘球手套。看到馮家蒙,她眼睛一亮,大嚷家蒙哥,你怎麼——眼角餘光瞄到明夷,張著嘴愣住。

待二人走近,李嬈回過神,一把挽住馮家蒙的手臂,搖晃著,聲音發嗲:“家蒙哥,陪我去體校好不好?”

“我還有事,你自己去吧。”馮家蒙鬆開她緊抓的手,沒有停留,和明夷繼續往前走。

李嬈立在原地,目光像淬過火的鋼針,落在明夷身後。明夷一言不發,也沒作回顧。這次交戰,她根本不用還擊。李嬈已然被自己的刀鋒掛傷。

明榮夫婦去縣城遠方親戚家祝壽,一早動身,下午才能返回。臨行前他們給明夷做好午飯,一菜一湯,熱一下就能吃。明夷揭開紗罩看了看,又索然地蓋上。

屋子裡昏暗空寂。馮家蒙很快又從對樓下來,走出大門。明夷踱到陽臺,*的花蕾又長大些,能分辨花的顏色了。白色五朵,紫色三朵,黃色有——正數著,雨淅瀝落下。她進入房間,心神不寧地來回走動,抓起一把雨傘跑出去。

雨越發地大。腳踏車碾著溼滑的路面,顫顫顛顛馳過。行人雙手捂頭,東躲西藏。明夷淋著雨跑了兩條街。雨絲斜織,冰涼地滑過她的臉。

她在路口停下。煙雨茫茫,她看不見他的身影。深綠毛衣,咖啡色長褲,高大的,今天神色凝重的馮家蒙,她沒有追上他。

明夷溼漉漉回到家。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跑出去,像著魔一樣,被一種強烈的情緒鼓動。鏡子裡的人,臉色蒼白,眸子漆黑,劉海搭在額前,不斷滴水。這副形象似曾相識,是在還救命的債嗎?

明夷解下發上的橡皮筋,感覺少了件東西。她的藍綢絹還在馮家蒙那裡。他把它帶走了。

所謂童年(5)

小學時,有陣很風行一個命題作文《2000年的我》。明夷當時覺得,2000年是多麼遙遠的事呀,遠得整個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