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日,城破之後,繼續組織巷戰,誓死不降,直到邕州城基本被敵軍佔領,蘇緘才悲呼“吾義不死賊手!”然後同妻兒老母,全家三十六口舉火**,壯烈殉國。
楊廷麟對蘇緘的忠義極為推崇,一直視之為榜樣,當初贛州城危之時,楊廷麟就曾向司馬安提起蘇緘,大有一但贛州城破,便如蘇緘殉國之意。
現在司馬安將秦牧的意圖一一分析出來,而楊廷麟對他的分析也沒有異議,卻反應如此平淡,這可不象楊廷麟的為人,畢竟不管秦牧想不想反大明,但心存異志卻基本可以肯定了。
在司馬安看來,以楊廷麟耿直的性格,不應是這樣的反應,還讓自己女兒儘快與秦牧完婚,這實在有些反常。
“府尊”
“你無須多言,照本官說的去做吧。”
“是。”
***
秦牧很久沒有喝酒了,感覺酒量也變小了,和許英傑在城東的酒樓喝了幾杯,回到縣衙時竟有了三分醉意。
踏著黃昏的斜陽走進後衙,卻見打掃得纖塵不染的走廊上,李香君身著一件閨門旦的“兩面抱”戲帔,用動聽的戲腔念道:“開簾風動竹,疑是故人來。新詩句句,念來如情話。恨年年燈月,照人孤零,虛度芳華夢中人何處也。紫釵初戴,粉臉泛紅霞。賴步徘徊,情傷燈月下。為誰憔悴,暗咬銀牙。日前鮑四娘言道,今夕元宵定有奇逢,莫不是夢中已抵長安。”
她聲音清婉,唱腔極為動聽,秦牧不由得停下腳步,站在後衙門口靜聽。
接著看到提著燈籠的杏兒念道:“小姐,小姐,何故獨自沉吟啊?”
李香君一嘆:“哦,浣紗,渭城燈月撩人,惟總有年年不外如是之感。”
杏兒一轉身形,走到李香君身邊念道:“你還瞞我呢,你莫個傷春蕾向花燈灑,不若與你踏遍長安賣酒家,誰不知十郎才氣驚天下,教人能不慕豐華。只為今年燈月不比去年同,莫怪我一言道破你心中話。”
李香君一臉嬌羞之態:“嚇,你”
杏兒提著燈籠往前一照:“小姐,已是初更月上,倘若天假以緣,定可會於今宵燈月下,咱們去嘍。”
接著看到李香君輕輕一拂水袖,纖纖如月的身體宛然一回顧,開腔唱道:“連枝若許雙槐化,託根不羨洛陽花”
她身形若柳,步態輕盈,這宛然一回顧,剛好看到站在拱門處的秦牧,翩躚的舞姿頓時凝滯下來,俏臉也有些微紅,如雨潤海棠,分外嬌豔。
“秦郎,你回來了。”
“哦哦,回來了,你們這是”
“公子,快來,快來。”在走廊上看戲的巧兒興奮地跑過來,接著的衣袖道,“公子,香君姐姐她們在唱《紫釵記》,好好聽,不過沒人演男角李益,公子回來的正好,你快來演李益,快些,該李益出場了。”
秦牧抬手就是一個腦錛:“本公子只會演惡人,比如帶小姑娘去看金魚什麼的。”
“金魚?哪有金魚呀?公子,去看金魚也算惡人嗎?”巧兒捂著腦門好奇地問道。
“當然,至少比你搶我的煎餅可惡。”
巧兒聽他提起煎餅的事,嘴角微微翹起,眼兒亮晶晶的,又拉起他的衣袖似乎再也不打算放開,至於看金魚為什麼比搶煎餅更可惡,她早忘了再問。
杏兒有些羨慕地看著巧兒,第一天進縣衙時,秦牧說巧兒是他用一個煎餅換來的,她還以為巧兒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小丫頭呢,後來才知道,那個煎餅意味著什麼。
秦牧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含笑對李香君說道:“以前在金陵,就聽說香君得周如松傳援玉名堂四種曲,皆能盡其音節,仙音和悅繞樑三日,可惜一直沒有機會聽香君演唱。”
《玉名堂四種曲》又名《玉名堂四夢》。是湯顯祖所作《紫釵記》、《還魂記》、《邯鄲記》、《南柯記》四部傳奇劇本的合稱,直到後世還廣為流傳,秦牧還是聽說過的,剛才李香君她們唱的就是第一部《紫釵記》中的片段。
“秦郎當初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奴家這粗陋技藝,秦郎怕是不屑一顧吧。”李香君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面板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豔若滴,靈活的眼眸慧黠地轉動,帶著幾分調皮的味道。
當然,她這話也不無些幽怨的意思吧。
自從她來到會昌,秦牧就成天呆在軍營裡,倆人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如今她不明不白的住的縣衙裡,連個名分都沒有,心中難免有點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