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海軍的鄭四海、顧容等人也不甘示弱,也要出來插上一腳,要包下廣州城以及整個珠三角,還立誓若拿不下來,直接提頭來見,這可比崔鋒的削職為民堅決多了。
金鑾殿上你爭我搶,一時間“群魔亂舞”,這象話嗎?
掌糾彈百官朝會失儀事的殿中侍御史立即站出來,大聲喝斥,這才讓金鑾大殿重新安靜下來。
這個嘛,惡人讓殿中侍御史來做,大秦皇帝陛下則演起了紅臉,一副老懷大慰地說道:“各位將軍英勇善戰,忠心可嘉,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吶!”
內閣首輔司馬安表面上如老僧入定,聽了這話,眉梢忍不住微顫了兩下。
兵部左侍郎顧君恩執笏出班奏道:“陛下,正所謂天無二日,民無二主。如今陛下授命於天,主天下社稷,若再容兩廣之朱聿鐭、朱由榔之流僭越稱帝,確實不妥。今觀大秦,戰將如雲,軍心可用,正宜乘北伐大捷之威,一舉掃平西南,以正視聽,以安天下。”
秦牧微微頷了頷首,望向戶部尚書劉伯全道:“劉卿。”
常言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仗怎麼打,何時打,首先還得看國庫能否支撐得起。
劉伯全連忙執笏出班,抱圓一揖奏道:“陛下,臣主理戶部已有數年,不敢言有寸功於社稷,然陛下提拔臣於貧賤,臣唯有肝腦塗地以報陛下之於萬一。自臣主戶部以來,但凡陛下有命,臣無不盡力騰挪,千方百計湊足大軍所需之糧草,然這次
還望陛下明鑑,中原剛剛收復,數以百萬計的百姓嗷嗷待哺。不瞞陛下與諸位將軍,國庫之中,銀錢尚有些許,只是太倉之中,糧草實難以再供應大軍南征所需,臣,萬死。”
劉伯全深知,現在無論是文官還是武將,都希望儘快統一兩廣、拿下雲南全境,儘快完成天下一統的大業。
他說這些,無疑是在給大家沷冷水,甚至會把一群躍躍欲試的將軍全給得罪了。
但自家事自家知,他也是沒辦法,不得不硬著頭皮出來說實話;
銀子方面,其實就算國庫沒有錢,緊急之下,從匯通銀行巨大的存款量中,暫時挪用一兩百萬兩作為軍費也不成問題。
問題出在糧草上面,中原之所以能如此迅速的穩定下來,可不光是秦軍多麼善戰就能辦到的。
如果沒有戶部大力賑濟,為生活所迫,繼續鋌而走險的人不知會有多少。
今年江南與湖廣都算是豐年;就連四川也也支援了關中很多糧草;
但北七省經年災荒戰亂,太過糜爛,為了能讓北七省早些安定下來,戶部撥發的賑濟糧已經過到了驚人的3260萬石,加上北伐大軍的糧草消耗了差不多800萬石,這兩個數字加起來,已經是戶部承受的極限了。
要知道,明初洪武年間,明朝夏秋二稅米2473萬石,麥471萬石。
現在戶部以江南和湖廣四川這幾省之地,支撐了4000萬石的糧草開支,若不是前兩年大力推廣玉米、藥薯這些外來作物,根本不可能做到。
將軍們在前面高歌猛進,打得痛快淋漓,全靠戶部在後面支撐,真正的苦活累活,全落到了戶部頭上;
錢糧一時調撥不及時,將軍們還會彈劾戶部官員貽誤軍機,戰時不比平時,接到彈劾時,秦牧為了穩住軍心,往往只能先責備戶部官員,讓他們受了不少委屈。
這次六部尚書中有三個封國公,其中吏部尚書楊廷麟封國公,秦牧更多的是出於政治上的考慮;
他這個皇帝沒什麼叔伯兄弟幫趁,忠州秦氏也是隔了十幾代的本家,認起來還有些牽強。他才不得不把楊廷麟這個老丈人抬出來壓陣。
何亮主兵部,精明強幹,功不可沒。但真說三個尚書之中,秦牧覺最應該得到國公封賞的,非劉伯全莫屬。
這些年來戰爭一場接著一場,雖然從大順軍和雲南得到了大量財富,但如果不是劉伯全以及戶部官員精於打理,仍是難支撐一場接一場的戰爭的。
這幾年來,秦牧幾乎不用為錢糧發愁,皆要歸功於當初破格提拔的一個小吏和一個商賈。
許英傑能力雖不弱於劉伯全,但論忠心,或許說論能讓秦牧放心的程度,許英傑遠遠不及劉伯全。
劉伯全也沒有辜負他的信任,忠心耿耿,兢兢業業,才四十歲的人,打理戶部幾年下來,兩鬢竟然泛起了霜花。
此刻望著他為難的樣子,秦牧心頭泛起了一種溫暖的感覺,對他頷首安慰道:“卿之忠心,朕心裡有數,劉卿先退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