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詳看不出來。尤其是夜間,罪犯如果沒有見過王淑芬,是不會認出來的。到底是女人心細,出發前,她還張羅著找了一件棉衣扔到車上,顯然是為苗苗準備的,這無意中顯示出她細心溫柔的一面。由於穿著王淑芬的衣服,使她看上去年紀也大了一點,平日那種颯爽英姿好像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柔的女性感覺。車內沒有開燈,只能看到她的身姿和麵部的輪廓,不知為什麼,此時,他忽然感到她有一點像寧靜……他的心猛地抽動了一下:你想哪兒去了,這種時候,怎麼會想這些事。他強制著自己把思路拉回到現實中來。他們開的是吉普,所以配備這種車,是考慮不知罪犯藏在什麼地方,而這種車效能好,一般地方都可以開過去。出城時,他曾經接到過罪犯的一次電話,讓他繼續往南開,之後就再沒有了資訊。此時,半個多小時過去了,還是沒有動靜,李斌良暗暗著急,這麼開下去,會開到哪裡去呢?又等了幾分鐘,李斌良終於沉不住氣了,反正手機上有他的通訊記錄,他拿出來決定撥回去問一問。可是,沒等他撥,手機自己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正是罪犯的神州行號碼,他急忙把手機放到耳邊。可是,手機中傳出的卻不是罪犯的聲音,雖然也是個男人,卻是另外一個人,說話怪里怪氣的,肯定也在掩飾自己的真實嗓音。儘管如此,李斌良還是覺得對這個嗓音有點印象,好像在哪兒聽過,只是情急之下一時想不出是誰。不管是誰,他肯定是罪犯的同夥。電話裡的聲音:“你是李局長吧。你趕快去城北,距市區二十多里有一個路口,在路口北邊不遠的地方,有一個沙坑,孩子就在沙坑裡,你到那兒就可以見到。不過,這件事只能你知道,不許向公安局報告,如果你報告了,也就別想見到你的孩子了!”對方說完,沒等李斌良回話,就結束通話了。這是怎麼回事?開始讓自己往城南開,現在忽然又說孩子在城北,也沒提錢的事,難道發生了什麼變化?對了,光說孩子在沙坑裡,她還活著嗎……李斌良急忙回撥,可是,手機中傳出:“你撥打的手機無法接通。”李斌良:“苗雨,停車,調頭,往回開!”苗雨:“怎麼了?”李斌良:“先別問,快調頭,往城北開,快……”車調過頭來,剛開了不一會兒,手機再次響起來,李斌良以為是罪犯打來的,可是看了一下號碼,才知道是林局長的,他想了一下,把手機放到耳邊:“林局長!”林蔭:“怎麼樣,有什麼情況嗎?”李斌良猶豫了一下:“沒有,罪犯還是讓往南開,有什麼新情況我會向你報告的。”對不起,林局長,不能向你報告真實情況,孩子的安全要緊。李斌良對苗雨厲聲命令著:“再快些!”他覺得自己就要瘋了。
凌晨時分,李斌良來到城北二十多里路的一個路口,停下車,奔向路北,果然發現一個廢棄的沙坑,正值黎明前的黑暗,什麼也看不見,他打亮手電,向前照著大喊起來:“苗苗,你在嗎?苗苗,我是爸爸,爸爸來了,苗苗……”一聲艱難的叫聲傳來:“爸爸……”好像有炸彈在眼前爆炸了,是苗苗,是她,她還活著,感謝老天�啊……�李斌良跌跌撞撞向前撲去:“苗苗,苗苗……”在沙坑的一個避風之處,李斌良找到了自己的女兒,她正縮著身子瑟瑟發抖,李斌良撲上去,把女兒抱在懷中,感到她的身體冰涼冰涼,好像已經凍僵了,他心疼得一把扯開前襟,袒露出溫熱的胸脯,把女兒緊緊摟在懷裡。女兒終於叫出聲來,並拼命摟住了他:“爸爸,爸爸……”〖BT26晨光從窗外射進來,照到女兒的床頭,照著沉睡的女兒那蒼白的臉龐。天已經亮了,女兒掛著輸液瓶睡在醫院的一個單人病房裡,李斌良和王淑芬守在她的床頭。從外表看,她受到的傷害不像想象中那樣深重,送進醫院後,醫生給她檢查了身體,沒發現什麼大的問題,只是體溫略微高一些,可能是凍的,然後,給她熱一碗熱牛奶,讓她喝下去,又吃了些東西,掛上補充營養的葡萄糖點滴,她就偎在他的懷中睡著了,他久久地抱著她,後來,覺得她睡得不舒服,加之還有別的事情要辦,才悄悄地把她放到床上。然而,她仍然抓著他的手指不放開,他只要一動,她就條件反射般一驚,緊緊地抓住。於是,他就不再離開,就這樣守護在女兒身旁,擔憂的目光不離開她半分。從身體上看,女兒沒有受到過重的傷害,可是,對一個人來說,最深痛的傷害不是身體,而是內心,這次恐怖的經歷,是不是會改變她的命運,改變她的性格……李斌良無從知道。一種深重的無助感湧上心頭,儘管他找到了女兒,從危險中把她救出來,可是,他卻無法平復她受到傷害的心靈。想到這裡,他的心底生出對罪犯的刻骨仇恨,恨不得立刻抓到他,將他碎屍萬段。可是,罪犯是什麼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