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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不富裕甚至可以說是貧困的家庭卻能孕育出這樣靈氣盎然的孩子,是不幸,也是大幸。

胭脂輕輕閉上眼睛,陳太極和趙虎臣一起悄悄地退出房門。

看著陳太極小心翼翼地關上門,趙虎臣忽然問:“明天帶她去醫院吧,我聞得出來有中藥的味道,但你還是為她掛了點滴,是什麼很棘手的問題嗎?”

陳太極沒回答,只是搖搖頭,忽然抬起頭對趙虎臣道:“喝酒去。”

第72章 一生一死兮如輪

兩個大老爺們喝酒自然要點氣勢,四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裡拎出來的白燒雖然總共不過兩百不到的價錢但卻足夠讓那原本睡衣沉沉的收銀員精神一陣了,看著趙虎臣離開的背影還不斷地揣測莫不是這廝打算出去乾點壞事用酒壯膽?但這膽壯的也忒大了些。

夜很深。

內斂而不失野性的寶馬X6趴伏在路邊,兩個大老爺們就坐在小區的樓梯上就著門口唯一一盞昏昏暗暗的路燈灌酒,兩個男人和幾瓶酒。

趙虎臣扔過去一瓶白燒,陳太極也不客氣就著一地涼薄如水的月華仰頭灌了一口,嘴邊滲出來的酒漬在空氣中散開了淡淡的酒香。

為善表裡有始終之異只是假好人。為惡無表裡始終之異到是硬漢子。這股子冷淡到了讓人覺得很不爽的脾氣到也符趙虎臣的胃口,擰開了瓶蓋從袋裡的花生中捏了幾粒扔進嘴裡。

仰起頭,看不見星空,倒是小區陳舊的樓舍這遮雲蔽日,只是這出了這片昏黃的燈光便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也瞧不大真切,只是冷冽的空氣少了幾分白日的渾濁,竟也清新了不少。

“醺醺熟讀《離騷》,孝伯外敢曰並揭名士。碌碌常承色笑,阿奴輩果然盡是佳兒。喝過茅臺村裡幾位老祖宗親釀從未外傳的極品佳釀也幹過用酒精兌水的事,這酒的好差喝在口中口感自有高低,只是下了肚中卻都只是一團熱氣一杯水而已。”陳太極哈出一口酒氣,靠在牆壁上哈哈大笑。

“理應如此。”趙虎臣點點頭,深以為然。

靠在樓梯口,沒有趙虎臣熟悉的犬吠蟲鳴,難得見到貓狗的小區內寂靜得如同死了一般,抬起頭看到的也不再是幽深神秘得生活了二十年也不覺得自己瞭解它的大山,口中辛辣的老白乾讓他想起了在他第一次喝酒的時候就差點沒把他灌到酒精中毒的爺爺,那個喜歡在夜深人靜的喝幾口酒念幾首詞的老頭。

一座屹立在院外養活整個趙家村滿是畜牲橫行的大山,一個院內哼著小曲灌一口酒的老人,二十年下來,趙虎臣卻發現對兩者他都一無所知。

但無論如何,隱藏著無數的過往和故事的老人還是不可避免地敗給了時間,葬在了大山裡,永遠地沉寂了下來,對於趙虎臣而言他就是自私的,自私地帶走了那滄桑的京劇強調,不美卻後勁極猛的自釀酒,一切都帶入了墳中獨享。

“我現在還能很清晰地回憶起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說實話,那時候其貌不揚的她真的平凡到讓我記不住她的名字,但搞笑的是如今的我卻不得不承認這一輩子最幸福的時刻不是得到了家族的承認得到了老太爺的點頭,也不是打敗了那些所謂的宗師高手被人用敬仰的目光膜拜,更加不是衣著光鮮地出入各種高檔消費場所喝尋常人興許要用一個月的工資來買的粥吃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山珍海味,最幸福,最榮耀的,莫過於將那個不漂亮的老婆擁入懷中,兩個人第一次躺在一張床上看著她緊張得身體都僵硬起來卻嘴硬地不承認的模樣。”陳太極的身體靠著牆根,一屁股坐在樓梯上的他早就習慣了以被人白眼的卑微姿態躬行於這個社會,不是沒輝煌過,恰恰是太輝煌了,經歷過別人不曾經歷的巔峰,說白了,就是看穿了太多人一輩子都看不穿的東西,因為他的卑微才能如此恰如其分。

“一翻一覆兮如掌,一生一死兮如輪。她走了,就在我懷裡閉的眼,我心疼,疼進心裡卻很捨得,走了也好,有些人活在世上彷彿是來還債遭罪的,苦了一輩子窮了一輩子到頭來臨走的時候卻能含著笑閉眼,我知道她是幸福地走的,所以我為她高興,由衷地為她高興。因為她終於能夠休息了,再也不用吃苦受累。”陳太極的聲音竟然微微哽咽,這個冷清若冰拒人於千里之外,武力強大到讓趙虎臣這樣的男人都為之側目的男人竟然哽咽起來。

清瘦的身體蜷縮在牆角,完全躲在黑暗中的他沒能讓趙虎臣瞧見狼狽,趙虎臣卻知道,這個叫陳太極的男人的確是哭了。

最心酸的愛情莫過於兩種,只會流淚的男人為女人流了血;只會流血的男人為女人流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