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面,所幸這地毯夠厚夠柔軟,一時半會雖然有些酸但也不至於痛。趙虎臣沒開口,捻著杯沿的手指輕輕敲打白瓷茶杯,卻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趙虎臣不說話,張榮坤自然不敢開口,一個勁地祈禱他所知道的滿天神佛,從如來到觀世音到三清到老子孔子玉皇大帝到耶穌上帝,覺得自己活了接近三十年也未曾這麼虔誠過的他只希望從趙虎臣的嘴裡聽到那個字,飛黃騰達的機會距離他這麼近,彷彿眼前就是一張未揭開牌面的謎底,百分之五十的機率,前者榮耀後者死寂。
“你要人,還是要錢?”不知道過了多久,張榮坤終於聽到了一個聲音,因為太過於突然而讓他愣了半晌,隨即意識到了什麼的他臉上滿是壓抑不住的狂喜,雙手自然地抓住膝蓋上的褲子,指甲死死地扣進了褲子裡頭,原本質量就不見得多好的褲子被抓出了兩個洞也渾然不在意。
“這些我都不可能給你。”張榮坤還在升往天堂的路上,甚至一隻手都觸控到了天堂的邊緣,趙虎臣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把他狠狠地從天堂拍到了地獄。
面色從平靜再到狂喜,最後到了死寂,雖然很短暫卻經過了最極端的兩種情緒,所謂大起大落也不過如此。
趙虎臣看了張榮坤一眼,微微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站起來,踩著柔軟的地毯走向窗便,經過跪在地上的張榮坤身邊時候甚至連正眼都沒有看他一眼。
張榮坤吞了一口唾沫,如果說趙虎臣從一開始就把他最後的一絲希望抹殺本就做好了最壞打算來的張榮坤也不至於這麼失落,只是趙虎臣殘忍地先給了他希望再給他絕望,這種落差讓他一大老爺們差點沒哭出來。
跪在地上,依然沒起身,張榮坤竟然在考慮是不是豁出去了把這屋子裡的兩個人幹掉再去死,既然下了地獄,不拉兩個做墊背的根本就不是他的風格。
“這年頭,在明珠幾十上百號人拿著兇器喊打喊殺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就算是有一時的榮耀和風光但肯定長久不了,這叫什麼?這叫黑社會!這是被政府所不容許的,所以這就是那桌子上的螞蚱,蹦得在高,一旦上頭的人心情不好了,再肥再壯也免不了一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如果你有那個魄力,我給你指條路,回去把你全部的錢都拿出來,該分的分掉該散的散掉,然後買一張去外地的火車票,有多遠跑多遠。”站在窗邊瞧著樓下的迴廊輾轉,假山池塘一應俱全,客人和服務員在迴廊裡或駐足輕聲交談或匆匆而過,似乎人人都在忙碌著自己一畝三分地的小算盤,趙虎臣輕聲道。
“我這就回去辦!”這一次張榮坤沒沉默,咬著牙說完之後就要站起來離開。
“怎麼,不聽我的第二條路了?”趙虎臣微笑著問。
張榮坤一愣,短短半個小時經歷了太多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的他已經不太敢讓自己的神經輕易波動了,深怕這又是一個深水炸彈,把他炸的人仰馬翻。
“還是那樣,把你錢拿出來,該散的散該分的分,明天去拳場報道,以後就給小河打下手。地盤,金錢,女人,只要你想要,失去的總會回來的。”趙虎臣眯起眼睛,聲線柔和,其實讓張榮坤飛黃騰達也只是一句話的功夫,最起碼也能讓他安安穩穩地繼續過小日子,只是既然這個在刕刀的口中有些手段,現在在趙虎臣看來有幾分膽略的張榮坤恰好撞到了正需用人的趙虎臣槍口上。
第138章 大魚玩弄小魚
什麼叫權勢?從來到明珠的那天起趙虎臣就懂權勢不是出門的時候身邊跟著多少個保鏢,和別人說話的時候對方是不是仰著頭一臉恭敬地看你,真正的權勢就是你漫不經心的三言兩語能夠決定一個甚至一批人的生死。
趙虎臣知道楊霆算得一個有權有勢的人,電視機裡頭經常出現在新聞聯播裡頭的名字也大多算得上這一種人,他想要往上爬,雖然和師父那種閒雲野鶴淡泊了名利的散人待得久了,趙泰斗身上浩淼的隱士氣質他是一點都沒有學來,反而覺得自己越來越俗,他甚至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不會收拾起了這份大俗的嘴臉學著師父的樣子歸隱山林找一個沒人知道的農村裡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
無論是爺爺趙老驥還是師父趙泰斗都從小就給他灌輸一種思想,做人做事都講究一個退路,正如下棋,起了先手佈局完畢之後就要為自己的謀劃退路,這個道理擴大到做人上也是同樣的道理,就楊霆而言,培養他接替就是退路,而對於趙虎臣自己,他的退路是啥?夜深人靜也曾琢磨過這個問題的趙虎臣卻無可奈何地發現自己的退路大抵就是死在這滾滾的紅塵中,古往今來大浪淘沙,真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