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命卻做了皇帝陰差陽錯的陳後主,當年的帝王將相都已經成了一抔黃土再也無跡可尋,成也好敗也罷再也不必追究,留下那座寺廟的地基,留下一座胭脂井供後人瞻仰,悼念。
抱著胭脂買過門票走上了雞鳴寺,就這洩了一地的江南婉約煙雨輕輕踏足這片古地,趙虎臣心靜如止水,毫無波瀾。
朱自清先生曾說過,來雞鳴寺須得是一個微雨或者月夜裡面,帶些朦朧才醞釀著一絲幽幽的古味。
“聽師父說過,雞鳴寺以前很有佛氣,是方圓數千裡都難得一見的極佳修道場所,心境心靜算得上一塊小福地,以前的時候有不少真正得道的高僧或者方外之人在這邊潛修的,但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也就是近百年的功夫這邊的佛氣就一夜之間蕩然無存了,當初的福地就剩下了一些空殼。”胭脂趴在趙虎臣懷裡跟他說一些外人絕對無從知曉的辛秘,至於真假,但凡是出自於那位老神仙之口的大半不會有假,趙虎臣樂得聽,胭脂樂得說,兩個人一說輕輕地說一個靜靜地聽到也和諧的很,比起周圍一些趁著雨小了就迫不及待地上山進寺廟祭拜拍照聒噪的人比起是要好太多。
眼看著一個揹著揹包手裡左手拿著一面寫著旅行社名稱的旗子右手拿著一個擴音小喇叭的矮小女人帶著一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走過旁邊,邊走還邊指著周圍的一些古老建築說著一些公式化的介紹和典故,偏偏那些男女老少們大半還故作虔誠地跑去拿了香跪在佛像前蒲團上跪拜求佛,趙虎臣看著好笑,胭脂也覺得有趣。
“臨時抱佛腳,也不知是諷了這堆庸人還是打了佛金光燦燦的臉。天天來這樣一堆聒噪的人來煩,別說凡人了,就是功德再高的佛也忍不住耐煩要發脾氣。還甚洞天福地,再好的靈氣佛氣也給敗壞得一乾二淨,千年的王氣尚且經不住秦淮的汙水一引東去更何況這一畝三分地的仙佛靈氣。”趙虎臣淡淡道。
胭脂眨巴著眼睛,抱著趙虎臣的脖子,饒有趣味地看著那些跪在蒲團上許願的男女們。
繞過了這堆吵吵鬧鬧聒噪不已的遊客趙虎臣跟胭脂到了後頭,雞鳴寺的建築跟燕京其他絕大多數的古宅建築一樣,都體現在一個擠上,佔地面積向來不會很大,一堆建築擁擁擠擠地堆砌在一塊向來都不會太大的地方上,從沒有太浪費面積的建築,就算是院子也是精巧中帶些不露痕跡的拘謹,胭脂井就在一方由幾幢寺廟閣樓拱成的小小院落中,不大,甚至有些寒酸,跟它的大名鼎鼎一點都不配,就在一個小小的亭子裡面,亭子不大,甚至不能容納很多人同時在裡面,趙虎臣的運氣不錯,來到的時候恰逢前一批遊客拍完照肆虐完心滿意足地離開後一批遊客還忙著參佛拜佛沒來得及趕過來,此時那小小的被雨水覆滿了的院子裡頭空無一人。
走進涼亭裡,收了紙傘,胭脂從趙虎臣懷裡下來,看著中央那井壁厚實井口小小的胭脂井,怔怔出神。
“是不是很失望?”趙虎臣摸摸胭脂的腦袋,笑道。所謂的名勝古蹟除去後來人為的因素之外大多都“其貌不揚”,當然紫禁城或者名山大川之流不在其列,前者是華夏五千年皇權至尊無上的象徵,後者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好相提並論。
胭脂搖搖頭,朝趙虎臣露出個燦爛的笑臉,趴在井壁上,望著漆黑的井內,小小的腦袋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胭脂井為什麼叫胭脂井?”胭脂抬起頭,問。
“傳說南朝陳國最後一個皇帝陳叔寶在隋兵打進皇城的時候帶著兩位妃子來這裡避過難,當時他們就躲在這井下面,等到隋兵進來了就朝井裡喊,你們要是再不出來我們就丟石頭了,這時候裡頭才傳出來哭聲,等到隋兵把一位皇帝兩位妃子從井裡拉上來當場就殺掉了那兩位妃子,就死在井邊,而那皇帝也做了俘虜,那皇帝叫陳叔寶,也叫陳後主。兩名妃子一個叫張麗華,還有一個姓孔,叫什麼卻不得而知了。兩位妃子被拉上來的時候身上的胭脂蹭在井壁上,流傳了千年,而後打上來的井水都是微泛著紅色的,用帛來擦拭井欄石壁都能擦拭出一種淡淡的胭脂痕跡,於是這樣名氣就漸漸地傳誦了開來。當然這只是野史,一個以胭脂井為核心編織的故事真實性有多大還有待商榷,不過有一點到是可以肯定的,這胭脂井跟那位亡國皇帝的確有些淵源。”趙虎臣平靜道。
胭脂眨巴著眼睛,認真地聽,聽完之後就趴在井口上望著漆黑的井內,像是穿透了歷史望見了黑暗中那屈辱的皇帝被人蠻橫拉上胭脂井的一幕。
亭外便是蕭蕭瑟瑟的細雨,雖然呆在亭內但還是能夠感覺到外頭觸手可及的溼潤和涼意,那些煙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