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明白。”胭脂咬著嘴唇,神情因為提及逝去的父母而自然地有些同齡孩子不曾有過的黯然。
趙虎臣難得掏心掏肺,無論是明珠還是燕京抑或其他的城市,對趙虎臣來說都太大,大得像是個大雜燴,不復以前趙家村的乾淨和純粹,扯開嗓子罵人也可以沒有顧忌,罵急了就操拳頭上去幹仗也可以很純粹,但這裡不行,這裡人太多了,多到形形色色的人填充滿了他那個承受能力大但基礎卻很小的眼界,他覺得瞳孔裡面塞滿了各種各樣的五彩繽紛,他會消化,但他需要時間,這注定是一個痛苦的過程,像是生產,他不知道自己孕育的,孕育自己的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但他必須去嘗試,去賭,就算是最後滿盤皆輸那也是他的宿命,這從他跪在爺爺的床前答應他老人家南下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他不再是那跟揹著弓箭扛著槍上山打獵的單純孩子了。
城市裡的人多,人一多就雜,龍蛇混雜,趙虎臣有話,但不知道對誰說,對楊霆,可以討肺,但不能討心,對韓書畫,他可以討心,卻不可以討肺,對楊采薇,他只可以露出光鮮亮麗的一面而不想在這個他真心想要娶進門跪在爺爺墳前說孫子給您帶孫媳婦來的女孩看到他心酸落魄卑躬屈膝的狼狽身影,對誰都帶著一張面具,只是薄一點或者厚一點的區別,但有兩個例外,一個漠蝶,一個就是胭脂了。
胭脂還小,在城市裡對誰都卑微都習慣性地躬著身子像是一頭笨拙卻不至於給人太鋒芒畢露危機感的禽獸的趙虎臣可以很放得開地以一種傳授或者乾脆說是訓導的方式來灌輸,他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但他下意識地在嘗試著這樣去做,會催生出一個什麼樣的結果來就跟他自己的後路一樣那是未知的迷途。
“那對夫婦是什麼人有什麼樣的身份背景我都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所以我沒有猜測過,但無論他們是誰,和我有什麼樣的關係有一件事情都是註定不變的,曾經都已經成為曾經,未來的也會到來,可無論如何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胭脂總歸是比一些無關緊要的人更加重要一些的。”趙虎臣低下頭,望著胭脂那張充滿了靈氣和哀傷的稚嫩臉龐,有些心疼,捧著那張出現了本不該出現的哀傷的臉龐,用額頭頂著她的額頭,兩人對視著,彼此凝視,趙虎臣臉上微微笑,笑容漸漸地擴散,彷彿會傳染一樣,胭脂也咯咯笑起來。
“胭脂想要吃什麼?我們吃完了去雞鳴寺,昨天說好了要帶胭脂去看胭脂井的。”趙虎臣笑道。
“我要吃小籠包”胭脂舉起小手,臉上不見了陰霾,滿是她該有的歡樂。
趙虎臣帶著胭脂出房門的時候還有些忐忑,總統套房既然是套房實際上跟一間超大平的居室沒有什麼大的不同,臥室外面是客廳,之前石婉晶去洗澡,那個女人的性格實在太奔放,特別是在趙虎臣的面前兩個人獨處的時候完全就沒有一點矜持和含蓄可言,他又覺得石婉晶不太可能知道胭脂的存在,洗完澡如果就穿著內衣或者更加傷風敗俗一點地坐在客廳那帶著胭脂的趙虎臣就會比較尷尬,所幸的是在開門之後趙虎臣的擔憂就告破了,因為石婉晶穿著昨天來時的衣服正襟危坐在沙發上。
石婉晶轉過頭,看著牽著趙虎臣手的漂亮孩子,笑容款款精緻而細膩,很雍容,像是跟趙虎臣第一次在李家別墅看到她時的樣子。
不可否認的,此時的石婉晶的確有迷倒無數男人的女性魅力。
“這孩子真漂亮,是誰家的?”石婉晶主動開口,起身很熱情地蹲在胭脂的面前,一切都那麼雍容典雅,很難想象這個女人竟然是昨天跟趙虎臣在床上搶奪主動權的那個瘋狂女人。
胭脂罕見地沒回話,更加罕見的是她竟然有些敵視石婉晶,拉著趙虎臣的手,身體躲到了趙虎臣的腿後,瞅著石婉晶。
石婉晶有些尷尬,從來都很有孩子緣的她沒想到會在這靈氣盎然的孩子面前碰壁。
“我侄女,叫胭脂。”趙虎臣笑嘻嘻道,樂得見石婉晶碰壁,牽著小胭脂一起走向門口,順便道,“一起吃早飯不?”
“不了,剛打了好幾個電話來催我了,我必須回去。”石婉晶道,起身跟趙虎臣一起走向門口。
出了門,走廊上站著兩個男人,一個漠河,一個張榮坤。
張榮坤見到石婉晶的時候眼睛都直了,嘴裡叼的煙很戲劇性地吧嗒一下掉在地毯上。
漠河挺平靜,起碼錶面看來是這樣,平靜地走到趙虎臣身後,身側三步左右的位置站定,他習慣這個位置。
“我先走了。”在旁人面前永遠都優雅如女王的石婉晶沒有因為張榮坤的失態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