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表情和藹的老女人。
“是他。”老女人卻彷彿知道胭脂說的誰,點點頭,如釋重負。
“既然是他那我就不越俎代庖,今日緣了,兩位自便。”老女人雙手合十,說完便轉身坐在了蒲團上,竟然果真不再理會兩人。
被下了逐客令,趙虎臣抱著胭脂拿了門口的紙傘要出門,開了門,外面的風雨灌進來讓習慣了屋內佛像溫暖的趙虎臣感覺渾身都是一陣刺激清醒,沒再回頭看一眼,嘎吱一聲合上門,房間內又恢復了之前的溫暖。
“胭脂知道她是誰?”趙虎臣順著廂房走廊走出了院子,撐開紙傘,問懷裡的胭脂。
胭脂點點頭,“師父說了,雞鳴寺裡有個老尼,十歲出家到現在整整一甲子,佛法精深。”
“十歲出家到現在一甲子?那她豈不是七十歲了?”趙虎臣錯愕道,那老女人完全看不出來是七十歲的樣子,相反若說是四五十歲到還正常。
“天天鑽研佛經的人沒有那麼多的世俗煩惱,吃得素心清淨,自然長壽些。”胭脂的小手扒著趙虎臣的脖子認真道,語氣不像個孩子。
趙虎臣啞然而笑,點頭道有理。
“大師,我想出家。”趙虎臣走後,那韻味如羊脂玉的女人清平道,語氣飄忽。
“我怕被人拆了這雞鳴寺。”青灰僧袍的老女人聞言搖搖頭,道,少了幾分在趙虎臣面前的客套,多了幾分和藹。
“我意已決,只求大師收我。”女人睜開了雙眼,怔怔地望著那觀音像,語氣飄忽而悲憫。
“你可還記得,這話二十年前你就說過。”老女人卻不以為意,微微一笑,充滿了佛氣。
女人怔怔出神卻不回話。
“我知道你也鑽研佛法幾十年,是如今世俗裡難得還真心向佛的人,我問你可還記得大乘十戒?”老女人輕輕道。
“不殺戒,不盜戒不妄語,不酤酒,不說過戒,不自贊毀他戒,不慳戒,不嗔戒,不謗三寶戒。”
“與二十年前一樣,你如今就是犯了嗔戒。”老女人嘆息道。
“請大師提點。”
“提點不了,喜怒痴嗔恨,我這活了七十年的老東西不敢說看穿,更別提提點,真正能提點你自己的,是她。”老女人伸手指了指牆上的觀音像。
女人悵然若失,果然還是一樣的,跟二十年前的答案一樣。
“心有疾苦,便於我說吧。”老女人看著失落的女人,溫暖道。
“我的公公死了,我的兒子也沒了。”女人嘴唇顫動良久,泣聲道,她眾多顯赫的身份中有一個最隱秘也最不為人所知,那就是眼前這位師父的俗家記名弟子,二十年前一直到如今,只是兩人從一開始便約法三章,不以師徒相稱,這關係也未曾公佈,旁人都不曾知曉,可即便是修了二十多年的佛可她依然還是肉身凡胎,遇上了生離死別的事情也會心疼,更何況一個是自己的公公,那是如父一樣的長輩,一個是自己的兒子,親生的骨肉。
出了從她身體裡落地的那一個月,她便再沒有見過自己的孩子,連一張簡陋的照片都沒有,再想念也無從寄託,只能買了不知道多少孩子的玩具跟娃娃放在一間房間裡面讓她念想,她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什麼樣的環境下長大,但也知道不富貴不顯赫,當年的種種到了如今大多飛灰湮滅,等她要找回自己的孩子時卻已經物是人非,當得到了趙家村帶回的一些照片之後她心疼得幾乎要昏死過去,她親生的孩子,她本該在錦衣玉食裡面被她呵護長大的孩子到底吃了怎麼樣的苦頭,無父無母也就罷了,可怎的連遮風避雨的房子都如此破舊,雨天漏雨風天漏風,餓了沒娘疼只能自己餓著肚子去找吃的,渴了沒娘疼只能自己忍者乾渴去找喝的,望著別人家孩子在父母身邊撒嬌耍潑而她那苦命的孩子會是怎麼樣的心情?
命運就這麼愛捉弄人,她當年的一念之差竟然會造成這樣的苦果。
老女人長嘆一聲。
“二十年前你便求我為你算過一卦,我告訴你那孩子可得龍象,這樣你才願意把那孩子送出去,是我害了你。”老女人長嘆一聲,彷彿老了十歲。
“大師不怪你,那是我自己做出的決定,誰也怪不得。”女人淚流滿面,但語氣卻始終保持平穩,輕輕道,“只求大師收我,我已想好了,等我去了發就終老在雞鳴寺,不再出山半步,不為我那狠心的丈夫求佛只為給我苦命的孩子積攢些許功德,下一輩子能投個好胎。”
趙虎臣出了院子,懷裡還抱著胭脂,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那房子裡出來之後胭脂就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