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跟見著了曙光似的。在他們看來皇帝一來自然要召見他們,若就此表現好的話,只怕能跳離這泥沼,重回京城的繁華世界。
於是乎那些人全都卯足了勁兒,在接駕上用意心思費盡功夫,只求讓皇帝看見自己的才能。
早在皇帝來之前兩個月,他們已四處奔忙,將那些不能叫皇帝看見的東西都藏著掩著,只弄出個太平盛世來哄皇帝高興。
皇帝隔幾年便會南巡一次,往常都是這般做,沒一次出過差錯。是以人人都覺得這一回必然皆大歡喜。
可沒料到皇帝卻有了別的心思。
他自然也知道從前看到的那些不過是假象,百姓真正過得如何,那些官員是不會叫他看見的。但他有京州衛,將這個人放進某個城市裡,很快就能將此地的真實情況打聽得一清二楚。
只是皇帝也清楚,有些積弊非一日之功,想要剷除也得循序漸進。他每來一回這些人的弦便緊上幾分,總能叫底下百姓們過得略好一些。
但這一回皇帝卻有了別的心思。因帶了知薇在身邊,又想她心心念念盼著出宮,皇帝也就起了帶她出去玩的心思。
只是剛到的頭幾天還不大方便,他們一行人住進了碑亭巷的行宮裡,奴才們儘快著將帶來的東西一一歸置擺放,皇帝則先召見了南京六部的幾位尚書。
幾年不見皇帝愈發成熟內斂,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神情,叫人猜不透他心裡的想法。有心討好的話到了嘴邊總是說不溜了,彷彿皇帝一個眼神看來,便能看透這話是真是假。
於是做臣子的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當天子也不見得多痛快,心知他們必有叫人惱火的事兒,只是也不便發作罷了。
這一通忙下來,倒叫皇帝腰痠背痛,出遊的興致也被削弱許多。他到底記掛天下,總不能拋開一切只顧享樂。
這也是他喜歡同知薇在一塊兒原因。每次和她說話兒,皇帝總能被吸引,便也沒空去想別的。她有時呆傻有時又聰明,皇帝一眼就能看透那些大臣在他面前耍的花招,卻拿知薇沒辦法。
所謂一物降一物,皇帝算是見識到了。
來的第三天傍晚,皇帝吃過晚膳一時興起,便叫了知薇打著燈籠在行宮裡遊湖。微紅的燭火映著知薇的臉,看起來臉色不差。
皇帝想起她初上船時的模樣,心道傅玉和這藥當真有用。
他便問知薇:“這幾日吃得可好,可有你乳母從前為你做過的吃食?”
知薇卻搖頭:“似乎不大一樣,奴婢有些吃不慣。”
她吃的南方菜是幾百年後的,跟現在的肯定不一樣。再說南京和蘇州的口味又差了許多,自然是不同。
皇帝便道:“那不如這樣,你自個兒做菜,想吃什麼便叫馬德福為你備料,這下總不會錯了。”
知薇提著燈籠走上一段臺階,邊走嘴裡邊道:“皇上小心腳下,奴婢給您照照。”
夏日裡夜裡的湖邊涼風習習,吹在身上格外通透爽氣。知薇聲音又軟又糯,真要把皇帝的心都給說軟了。
他盯著她染了紅暈的脖頸瞧個不停,許久微微搖了搖頭。
知薇見狀便問:“皇上怎麼了,可是冷了,要不咱們回去吧?”
“不忙,朕今日興致好,你再陪朕走走。說說剛才那提議吧,你覺得如何?”
“皇上是說奴婢自個兒做菜嗎?那倒是不難,不過奴婢身上有差事,也不能光為自己的口腹之慾便不幹活兒,回頭別人該有說法了。”
那倒是,就算別人不說皇帝也受不了。這些天知薇天天伴他左右,起床梳洗時她在,看書習字時她也在,沐浴更衣的時候總要逗她一逗,看她落荒而逃的樣子,皇帝心裡那點空落落的感覺才能去掉幾分。
更別提夜裡定要她鋪床掖被,有時候他甚至不放她走,就把她留在那兒陪自己說話兒。
兩年時光不過彈指間,他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將她留在身側。所以他絕不會許她每日裡泡在廚房,為三五道小菜浪費時間。要知若吃飯時她不在,皇帝便覺沒滋味。
但他又對知薇的廚藝好奇,便又道:“那不如這樣,明日中午你給朕露一手,做一桌午膳出來,叫朕也嚐嚐你那南方風味是個什麼模樣。說不得也不比宮裡的御廚差。”
“奴婢不敢託大,哪裡能做得跟御廚一樣。不過皇上既喜歡奴婢就試試,到時若做得不好,皇上可別見怪。”
“朕是個賞罰分明之人,做得好自然有賞。若做得不好,可也要重重地罰才行。”
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