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七嘴八舌的議論著,有一位笑著說“把這樣的稿子摹到坯子上去,沒有一二十年的畫功怕是不行,又怕是隻得其形、不得其韻……董小姐你真該讓本人親自畫。”
董芳菲嘆氣。
她還不知道本人親自畫效果更好?
……
屹湘在辦公室聽著小馮跟她彙報今天的日程,早上第一項便是開會,下午有一個約,小馮說:“陳月皓小姐,下午三時半來試禮服。陳小姐一向是汪小姐親自照顧的。”
“這次她選的禮服是誰的設計?”
“A組的安德烈。”小馮看下資料,說。
“讓安德烈跟進。”屹湘頭都沒抬,翻著自己的記事本。
小馮答應著,把手上的兩張剪報遞過來,微笑著說:“這是這兩日報上的娛樂新聞,付英晨兩次亮相均獲好評。有一家時尚雜誌特意打電話來求證。”
屹湘點點頭,“無功亦無過而已。”
“付英晨派助手打電話過來,有意思買下原先出借給她的那兩件禮服。”小馮說。
“告訴她,有人捷足先登,已經詢價。”
“哎?”
“然後掛出去,下午陳月皓來試禮服,囑咐職員一起拿進去。”屹湘說。
小馮笑起來,“是。”出門前提醒屹湘,“您記得今天親自去趟銀行。有幾個手續需要您親自簽名。”
“哪家?”屹湘終於在電話本子裡找到了那個舊電話號碼,抬頭問。
“恆泰的東區分行。”小馮說,“我把資料放在信封裡,帶著去就行,會有人專門照顧您的。”
小馮出去。
屹湘撥出電話,還想著,恆泰、恆泰……一張漂亮的支票和支票上漂亮的簽名便在眼前晃了起來,她吸口氣,這個,巧也是巧了些……好在葉崇磬總不至於沒事兒便在分行大堂裡亂轉吧?
這時候電話接通,她忙問:“喂,請問是不是高師傅?”
對方卻說不是。再問,已經不耐煩。她無奈的放下電話。
小小的一幅扇面,她是精細的畫了。想著師父當年的字畫,全都是這位師傅的祖傳手藝照應著,按年紀推算,今年應當剛剛古稀……她想了想,看看時間,離開會還有十分鐘。記憶裡深深的印著的那個電話號碼,她撥打出去。電話響了好久,都沒有人來接通,正在她要放棄的時候,話筒被人拿了起來。
“喂?”對方應答。
屹湘愣了。這聲音粗啞,帶著鼻音。可她不會聽錯的——怎麼這個時候,他會在?
她還沒有出聲,他卻好像料到了她是誰似的,說:“你等著,我請師母來接電話。”
話筒被扣住了。
是,師父家的電話機,長年累月的放在客廳牆角的花梨木方凳上,蒙著亞麻布的方巾,花邊是師母親手鉤上去的……屹湘儘量平穩著自己的呼吸。
第七章 沒有露珠的早晨 (五)
聽筒裡傳來遠遠的對話聲,應是師母那柔柔的蘇白,在問他是誰的電話,他怎麼回答的,她聽不清楚,就聽的腳步聲漸近,聽筒被拿起來,她就先開了口:“師母,我是湘湘。”
老太太幾乎立刻就回答:“小湘湘,你是請假,今天不來上課?”懶
她愣住。
老太太接著在電話裡笑起來,說:“你這個孩子。”
“師母……”她輕聲。為什麼老太太就這一句話,能讓她轉瞬之間有回到天堂的感覺?
“老頭子出去散步了,不到十點鐘是回不來的,你這會子打電話是白搭呢。阿寧也等他半日了,死老頭,每天都要把口袋裡的零錢都花光——湘湘你什麼時候過來?老頭子說不愛你送他的長衫,讓你甭想一件長衫就打發了他,他可是就等著讓你哪天上門來交作業,好讓他看看這些年你荒廢到什麼地步了。”老太太語速極快,十分快樂。
屹湘想笑,問:“師母,給我做酒釀丸子麼?”
“喲,跟你那饞嘴的哥哥一個樣兒,瀟瀟也剛說要帶著媳婦兒來送帖子,嚷嚷著就想吃酒釀丸子。還有阿寧也是,進門兒就等著這個了。”老太太笑道。
人上年紀了,嗓音卻絲毫不見老。
屹湘腦海裡,師母從來都是灰白的髮辮盤在頭頂,一方蠟染的帕子裹了頭,十分的乾淨利落。親手做的江南小吃,好吃的簡直跟夢一樣。蟲
“知道的就說你們都惦記著老頭子生日呢,不知道的還當你們約好了一起來麻煩我老太太。”老太太笑著,停下來問:“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