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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嬈同居一屋已經過了一個月,兩人早就不再有陌生感,已從最初的磨合期中走了出來,似乎有了一層友誼。很明顯,馮嬈已不再像最初那樣對她心存戒備,她不僅肯把電腦給她無限制地學用,慢慢地竟連臥室的門也不再鎖了。匡小嵐倒是希望她還像以前那樣天天鎖門,免得發生什麼意外說不清。再有就是她已不止一次地說要幫她找工作,似乎挺關心她。但是匡小嵐清楚,她們之間永遠也不可能培養出真正的友誼。這是因為馮嬈對她的鄙夷是根深蒂固的,她能夠感覺出。

“你在我這兒長漂亮了,比剛來那陣子胖多了,也漂亮多了。”

“真的嗎?我可看不出。”匡小嵐聽了這話儘管不舒服,但臉上還是笑嘻嘻的。

“不信你照照鏡子,的確漂亮多了。”

“那是因為我一個多月沒工作了,又吃又睡,能不胖嗎。”

“你原先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做的工作很雜很多,像一些小飯館裡擦桌拖地端菜洗碗這類工作我也做過。”

“那你原先在老家是幹什麼工作的?”

“在糧站工作,做會計。”

“那不是挺好的嗎?你是怎麼找到那個工作的?”

“我媽原先就在那個糧站。”

“這麼說等於是接你媽的班。”

“不,我進去的時候她還年輕著呢,離退休的年齡還差得遠。”

“你媽在糧站是做什麼工作的?”

“她跟我不同,她是負責過磅的,有人來賣糧,她就負責過磅。”

“她現在還在幹那工作?”

“早就不幹了。”

“退休了?”

“她死了……去世了。”

“哦是這樣。”

小嵐小初跟媽一起蹲在水井邊上刷洗土豆,土豆一個個都很大,像香芋。媽兩手提著竹籃在水池裡不停地旋轉,洗去表皮的汙泥,然後把洗乾淨的土豆倒在塑膠盆裡,小嵐小初則忙著撕土豆皮。在竹籃裡一顛簸,土豆皮都綻開了,很好撕。小嵐小初經常這樣蹲在邊上幫媽媽撕土豆皮。小初沒耐心,碰到有的皮粘著撕不掉,就扔給小嵐,再揀容易撕的撕。小嵐說:“撕不掉你就還放在盆裡好了,別扔來扔去的。”小初說:“你不是叫我撕不掉給你撕的嗎?”小嵐說:“對呀,可你別扔來扔去,反正我會撕的。”小嵐覺得自己作為姐姐就理應撕弟弟不肯撕的土豆皮,但她討厭他扔來扔去,他有好幾次扔過來的時候碰巧砸在她手上,很疼。

“撕不掉的就放在一邊,等一會兒我來撕。”媽說。

“不,我撕得掉。”小嵐說。

小嵐覺得自己有時候跟媽講話就像個大人,儘管她只有9歲。當然這取決於她媽,媽幾乎就把她當大人看待,媽經常跟她談心,把一些不想說給爸聽的話說給她聽。正是因為這樣,她才覺得自己像個大人了。否則媽怎麼會把她當做大人那樣談心呢?

一個頭慢慢地升上來,搖搖晃晃地升了上來,踏著山坡上石頭鋪成的一個個臺階,那個頭越升越高,先是看見一綹黑髮,不一會兒就是整張臉,然後是脖子是肩膀……直至整個人都顯現眼前。小嵐小初一驚,瞅著爸匡雲龍趔趔趄趄地朝他們走過來。小嵐老遠就聞到他那燻人的酒味,知道他又喝醉了。憑藉以往的經驗,小嵐趕緊拉著小初的手朝屋裡跑去,邊跑邊回過頭對媽說:“媽,快跑。”但是媽沒來得及,媽有時候的反應特別慢。小嵐帶著弟弟跑進屋裡躲在床底下,沒顧得上媽。“別出聲。”小嵐叮囑弟弟。匡雲龍又在打媽了,媽沒有叫,但小嵐聽見匡雲龍在斷斷續續地罵髒話,就知道他肯定又在打媽了。那髒話聲愈來愈響愈來愈近,後來像是就在堂屋,小嵐猜想他肯定是把媽揪到堂屋來打了,果然,她聽到了媽在堂屋痛苦的呻吟聲,可是爸還在打,往死裡打。小嵐拼命流淚,不敢上去幫忙,可又擔心媽會被打死,非常焦急。

“等你長大了,力氣比他大了,一定要幫媽。”小嵐說。

“噢。”小初說。

匡雲龍長相猥瑣,聽媽說他在外面膽小如鼠,經常被人欺,可是一回到家卻像皇帝老兒似的發盡淫威。小嵐對他從沒有“爸”的感覺,以前好像有過,可是當他發酒瘋也開始打她的時候,她就再也沒有這種感覺了。為什麼我會有這樣一個爸爸呢?她經常痛苦地想。

過了好一會兒,大概是打累了,聽不見匡雲龍的打罵聲了,小嵐才膽敢從床底下爬出來,和弟弟輕手輕腳走到房門口,探過頭,見匡雲龍已倒在躺椅上呼呼大睡,而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