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不理這兩人的抬槓,先佔了莫六旁邊的位置。她看著凌果,也覺得有意思。你說這麼大的孩子,臨了沒個熟人在身邊,還能這麼泰然得和你對視,這得多難啊。
“小傢伙,你叫什麼名字?”
“果果,因果報應的果。”
“因果報應,真有意思。”寶寶。
小米和莫六對看了一眼。
“你媽媽叫什麼?”
“暮歌。”
“那你爸爸叫什麼?”瞧!小孩子還是很天真爛漫的。你問他什麼他就回答什麼。大少搞神秘,屁用!到孩子這裡就都真相了。
凌果烏溜溜的眼珠子轉了轉,嘴唇抿了起來。
舅舅說,媽媽叫凌暮歌,爸爸叫凌遠航。可他在別人面前卻不能說爸爸叫凌遠航。若是他說了,所有人都會討厭他和爸爸媽媽。舅舅說,要保護媽媽,所以,不能說。
剛剛還想讚揚一下孩子純真天性的莫六頓時無語。
“你沒有爸爸?”小米接著問。
“阿姨,爸爸媽媽相愛所以才生了我。阿姨難道不是嗎?莫非阿姨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凌果很沒禮貌地回道。“沒有爸爸”四個字,刺痛了凌果幼小的心靈。在孩子的心裡,最不能被委屈的是血緣天性。爸爸、媽媽,是他的全世界。
小米頓覺尷尬。沙發旁的扶手上傳來關啟勳的悶笑聲,小米不悅地捶了他一下。
一個孩子,這麼正正經經地說出這麼番話。莫六頓時就樂了。
再聰明,他還只是個孩子,智商再高,他還是保有孩子的天真。凌果小朋友,一直被保護地很好。
所以,莫六迂迴了一次。
“果果,我叫你果果,你得叫我什麼?我是大少的弟弟,你怎麼叫他,也就怎麼叫我。”
凌果想了想。“舅舅。”
得!莫家的種!可是,舅舅。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小米身上。
小米囧了。
“我倒是想偷生個這樣的,可你們也得給我時間啊。”
“他說他媽叫暮歌,那就一定跟小叔家外頭那個沒關係。”
“那姑娘也得有這樣的素質生這樣的娃啊。”譏笑。
“咳!”莫四清了清嗓子。“果果,你媽媽叫暮歌,姓什麼?”暮歌,是凌家那個凌暮歌嗎?很多年前,和媽媽在墓園前遇見的那個孩子。如魔障一般,那天起就一直烙印在他心裡,不常想起,可每次想起時都有很奇異的感覺。後來某一天,聽到爸爸媽媽為了某件舊事爭吵,幼時的記憶霎時鮮活了起來。
所有人都看莫四,可凌果沒反應。
“大少說這孩子弱聽,咱說啥都得讓他看到咱的嘴。”
凌果一直很專注地看著莫六,當他這麼說時,凌果下意識地轉頭看其他人。然後,目光很自然地就集中到了莫四那裡。這孩子,跟他媽媽一樣,透徹。身上天生是帶著佛性的,只是暮歌后來不要佛了,凌果也就遠離了佛。
“你媽媽,姓凌嗎?”莫四坦然回視。發生那件事那年六子還是個啥事不懂的小屁孩,可他和大哥卻已經很大了。大到,該懂的,都知道了。
凌果點了點頭。
莫四安靜了好一會兒,最後上前一把將凌果抱了過去。凌果很安靜地呆在莫四懷裡,和他對視了很久。
“他們,還好嗎?”那兩個孩子。
凌果這才笑了起來。這崽子,護短,跟他所有的親戚一樣。孩子比大人敏感,天生就有的直覺,只是慢慢長大的途中被傷害、被汙染,這樣的直覺鈍化了。凌果很明顯地感受了到莫四一瞬間的敵意。
他點點頭。“很好。”
“這就好。”莫四笑了笑。說不清楚的情緒,有釋然,也有苦澀和糾結,很複雜。
在座的年紀和莫四差不多或者稍長的,大都猜出來了凌果的來歷。當年的事兒,很低調地結束了,卻也剛剛好,在大人那裡聽來了些,拼拼湊湊,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知道了大致。
“四少!不帶這樣的!吊人胃口要遭雷劈的!”莫六哇哇大叫。
那天晚上,凌果被很多人抱在懷裡過,可他最終的歸宿卻是莫柏仁的懷抱。
這樣不正式的家庭聚會,長輩除了老爺子外沒半個在場,可莫柏仁卻風塵僕僕而來。之後他就一直抱著凌果,看了又看,怎麼都看不夠一般。很有耐性地跟凌果說著話,大笑,又是隱忍,像是努力剋制著什麼情緒。
凌果一直巴在莫柏仁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