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高風險的任務,離開前都跟交代身後事似地安排得面面俱到,以往都是叮囑自己如何處理顧毛兩家的瑣事,這次卻完全不同了,話裡話外都離不開筱瑜,希望在出任務期間自己能照顧他的小女友,即便真回不來了,希望自己能把她當女兒一般護在身邊,這話多多少少讓當媽的不喜,自己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被別的女人搶走了,卻又無可奈何。朦朧的月色下,馮母坐在迴廊一角的八角亭中,聽著筱瑜在若隱若現的燈光中寂寥的彈著古箏,清幽的琴聲促動了馮母的感性神經,本想跟兒子好好聊聊,如今兒子出任務生死難料,面對筱瑜就如同面對了一根河岸邊的稻草,伊利哇啦的開始大吐口水。
筱瑜自己胸口還堵得慌呢,瞧人家說的什麼話,什麼叫如果他回不來了就另找個人嫁了?她是那種水性楊花的人嗎?女戒女訓她可是能倒背如流的,從一而終這點她可是比時下這些女人們懂的多,在她心中自己一直都是他媳婦,不管身心,只差了政府認可的那張紙罷了,即便他不說,她也會守著這座宅子一輩子。照看他的母親,圍繞膝下幫他盡孝。以前在南省,馮少也是隔三差五的幾個月沒有音訊,只是那時隔得遠。又沒有人與之共鳴,除了思念並沒有別的情緒,而此時,她有些明白古人為什麼哀嘆“悔教夫婿覓封侯”,可是這些卻是不能拿來與馮母說的,貔貅之所以討人喜歡,是因為它只吃不拉,而垃圾桶之所以沒被人嫌棄,是因為它只裝垃圾而不反撲,倘若她順著馮母的話抱怨上一句。非得被扣上個擾亂軍心的帽子撕了她不可,這就是婆婆心中外人和內人的區別。
她只得有一搭沒一搭的引導馮母述說阿竹小時候的事,這下便像開了個說書檯,醜事好事綿綿不絕的從馮母的嘴裡蹦了出來,而筱瑜則描述了當年三被劫的經歷。兩人交流與同一個男人相處的故事,瞭解到自己未能參與到的另一面。馮母感覺自己已經好久沒有這麼暢快了,被顧夫人的頭銜拘著,見人都帶著張面具說話,早沒了真心相待的朋友,她感覺無盡的孤獨。一個人孤獨久了,會習慣孤獨。固執的認為這樣一直下去很好,然後用更厚的面具武裝自己,可是原來當溫暖一靠近,還是會情不自禁的吸食,一度陷下去,不可自拔。其實有誰愛孤獨?不過是害怕習慣溫暖和熱鬧後。再度陷入孤獨罷了,而此時筱瑜就是溫暖的存在,讓馮母義無反顧的投身其中。自古以來婆媳就為天敵,婆婆們看媳婦自然挑剔的很,太聰明的女人不討喜。怕她耍著自己兒子團團轉,太漂亮的女人費心神,所謂溫柔鄉英雄冢,讓男人只想著褲腰帶下的事沒大出息,只有溫順明理的女人,才是最得人心的,而自己與那些拿著顯微鏡挑毛病的壞婆婆相比可是好太多,幾天的相處,她覺得筱瑜這孩子吧往壞了說,沒有是上進心,往好了說,卻是沒有野心,滿眼的只是自己這片小天地,能給兒子帶來溫暖,她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女人更適合當軍嫂,兒子的眼光果然比自己強!
那場月夜交談無形中拉近了兩女的關係,仍舊會因習慣和觀念不同時有衝突,馮母卻不像初始那樣用挑刺的眼光看待問題,也不會拿顧楠楠與之比較了,筱瑜對馮母卻依舊保持著早前的那種態度,不近不遠的,適當的關心適當的空間反而讓馮母更認可她,慢慢的磨合得越來越像一家人。
本著女主人低調的性子,擷芳齋在悄無聲息中開業了,沒有鞭炮喜樂,只一注祈天的薰香,除鄭家和吳家送來賀禮,並無其他應酬,張耀暘帶著幾兄弟倒是來捧了場,心滿意足的打劫幾個自己心愛的繡品揚長而去,卻讓擷芳齋繡品迅速的在圈子裡傳播開來,偶有老太太們來定下一兩件可心的旗袍被面,而玲琅滿目的小飾品也是來得快去得快,很快,筱瑜掌握了人們的喜好,重新調整了商品的結構,受歡迎的加大了儲存量,而不好銷售的就不再做,顏色花色也有了一定變化。駐店的繡師姓吳,50來歲的樣子,恰恰是吳家介紹過來的一個偏支親戚,早年因勞累過度傷了根本無法生育,與丈夫離婚後從福利院領養了個小孫子以備養老,靠著幫人裁剪衣服度日,刺繡手藝在陵市這一代還是很有名的,筱瑜考校了一番她的刺繡手藝便留了下來,帶著孫子住在被隔出來的廂房裡。等到楊新麗到了的時候,已經接近8月底,店裡算是有正式的繡師3個,筱瑜招手學員不過是想將刺繡技藝傳播得更深遠些,現代化機械製造讓刺繡也失了人工的魅力,一部分懂的卻死抱著不願秀出來,她不希望這樣巧奪天工的技藝有一天消失在地球上,只是要想學到真本事,除了喜歡是遠遠不夠的,耐力和恆心同樣重要,加上師資力量有限,她也沒有大張旗鼓的招,只是隨緣,來店買繡品的喜歡了都可以買了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