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想我陪?”品幀問。
“嗯。”
“是——嗯,我想你陪;還是——思,我不想你陪?”
“我想你陪,可是……出國真的會比較好?”
“不用急著作決定,走,我們先出去吃飯,你一定餓壞了。”接手思穎,品幀將她帶離開穆家。
送走品幀和思穎,毅爵走人廚房,看見溱汸用盡全力刷洗滿是汙漬的爐具,偶爾一抬手,抹去頰邊淚水。
他第一次看見她流淚,在沒人的地方、沒人的時候。
她太倔傲,寧可一個人傷心,也不教人看見她的軟弱,他不曉得她心中的傷痕有多少,只想在往後歲月中,撫平她所有委屈。
他從不是個體貼的男人,但他願盡全力體貼這個孤傲女子。
毅爵走到她身後,攬住她。
她的身體僵硬一會兒,吸氣,假裝自己沒事。
“我馬上就洗好了,你先回家,我等思穎回來,和她談一談,就回你家工作。”她的語調輕鬆,彷彿剛剛的拭淚動作,是毅爵的幻想。
他想,她需要空間,於是他把空間讓給她。
走到外面,坐進自己的車內,靜待她恢復。
五個小時,溱汸整整洗了五個小時,連同庭院、陽臺、浴室,她拚了命洗,彷彿她洗的不是房子而是她的心情。
五個小時後,她走出房子,思穎沒回來,她焦慮地在門口徘徊。
毅爵下車,走到她身旁。
“品幀陪思穎出去走走,你不用擔心。”
點點頭,幾不可辨的謝謝出自她口中,她承了他的情、受了他的恩,只不過……她能還他的,仍然只有恨!
敲開品幀的門,這是溱汸第一次到二樓,門後,品幀用一雙審視的眼光望著她,她淡淡的承受了。
“我能進去嗎?”溱汸問。
他讓了身,讓溱汸進門。
一時間,他們對立無語,尷尬在兩人中間傳遞。
自從那次之後,每次她放假回家,品幀便把思穎接走,她曉得,思穎在躲她,而他在保護思穎。
她從毅爵口中得知,思穎答應到英國,品幀為了陪她,自願調到英國,讓傅易安留在國內照顧妻子,明天,將是他們遠行的日子。
“要我請你坐下嗎?”
“不!我來……只是要謝謝你說服思穎。”
“說服她出國?”說來說去,她還是堅持、固執,非要思穎照著她設定的路定。
“對,我感激。”
“不用感激我,是你和毅爵那幕徹底傷了她的心,她選擇了逃避。你會不會覺得,你下的藥太猛?”
雙手橫胸,他也不贊成思穎不成熟的迷戀,但他不主張用這種方式,畢竟思穎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小女生,用這種殘酷的手段讓她對愛情死心,太不仁道。
他看出來了?
她眼中的疑問證實品幀的想法。
“是的!我看出來了,如果你和毅爵之間已經親密到這等程度,不用冒著被思穎看到的危險,非要在你家裡進行。幾乎每個晚上,毅爵都在你的房裡度過,不是嗎?”
溱汸沒作聲,她擔心的是,他有沒有把這個想法告訴思穎。
“那天早上,你在院子裡,目的是等待毅爵,將他帶回你家中,演一場戲給思穎看,只不過……在計劃裡面,你打算徹底犧牲嗎?還是思穎太晚回到家中,讓情況變得失控?”
“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思穎願意出國了。這裡有一百萬,以後我會每個月將她的生活費存進去,麻煩你替我轉交給她。”她將存摺放在桌上。
“你為什麼不親自交給她?”
“我不想讓她看到我,影響甄試情緒。”
“你真的是個很‘盡責'的女人,把遺願交到你手上,誰都可以安心。”
“不需要諷刺我,我只是做我認為對的事情。”
“那麼你和毅爵是對的嗎?”
他問住了她。溱汸明知道,他們之間是錯誤的,是不該容許情況往下發展的,但她是個愚蠢女人,她任由他愛她、任由他相信她愛他,她不去控制情況,讓情況控制了她。
幾度午夜夢迴,幾次歡情過後,她懊惱悔恨,她告訴自己,總有一天她會葬身漩渦,可是,每個夜裡,毅爵出現在她房間,她又剋制不了自己,在他懷中尋求安全。
“說,你和毅爵之間是對的嗎?”再一次,品幀逼問她。
“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