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一時全都傻了眼,竟是無人上前勸阻。
蜀國人民哪裡見識過道家的狂放不羈,反應過來之後,連忙去稟告接引使,說兩個中原人士突然患了失心瘋。
今夜的王城有了三個瘋子,註定無眠。
這廂吵得人不成眠,那廂裡蜀王一面督促武將著手備戰,一面非逼著一幫從暖被窩裡被扒出來的文臣。要求必須做出個決策,何時有了結論何時才準回家睡覺。
大臣們倒是真的認真商議了,覺得秦國挑巴蜀戰亂之際前來通商,多半沒安好心,但倘若秦國是真心通商,倒也值得一試,所以此事不能草率決定。但蜀王對這個結果極其不滿,立即要求重議。
這下眾人心裡明白了,王上這是心裡早決定要和秦國通商了啊!眼下召他們來,是想看看有沒有人能拿出足夠的理由說服他。倘若沒有,通商的事情怕是就這麼定下了,這時所有人才真正緊張起來。
巴國大軍已經逼近蜀國,邊境自然有駐紮軍隊迎戰,但是蜀國上上下下無人敢怠慢。
蜀王本就因為提不起性趣而惱火,巴國在此時進犯正是觸黴頭,他一怒之下,立即修國書一封,把巴王罵的狗血淋頭,令人快馬加鞭的冒雨送過去。
這麼做看似是激化矛盾,可巴蜀仇怨多年,兩國君主誰都不會先低頭,蜀王心裡明鏡似的,巴王那個老匹夫突然發起攻擊,必然不是一時頭腦發熱,也絕不會輕易罷手,他罵上兩句也不過是洩憤而已,對這場戰爭起不到什麼實質性的影響。
亂七八糟的過了一夜。
次日清晨,陰霾的天空終於放晴,久違的陽光顯得格外明媚,只可惜有些人沒心情欣賞。
驛館中,莊子和宋初一裹著被褥,偎在火爐旁邊,臉色蒼白,眼袋下一片淡青,時不時的掏出帕子擦鼻涕。
“先生。”谷寒斷了兩碗湯藥放下,分別遞給莊子和宋初一。
昨天晚上谷寒聽說巴蜀開戰,便想辦法去打探訊息,回來便看莊子和宋初一在雨裡,硬是把兩人從雨地裡拎了回來,扔進熱浴湯中,但顯然還是晚了。
谷寒都不知該從何處指責宋初一,莊子真醉倒也罷了,她這個沒醉的竟然還帶頭髮瘋。作為秦國使臣,在別國做出此等舉動,已經把大秦的面子裡子全丟光,現在谷寒已經懶得再囉嗦一個字了。
“先生,今早得到訊息,巴蜀昨夜開戰了,結果還不知。”谷寒面無表情的盯著吹藥碗中熱氣的宋初一。
宋初一擱下碗,摸出帕子擦了擦鼻子,甕聲道,“查到開戰原因了?”
“未曾。”谷寒慚愧道。
這倒是沒有出乎宋初一的預料,“有人刻意而為之,一時半會自然查不到。”
谷寒道,“先生的意思是,楚國有意挑撥?”
“也未必是楚國……”宋初一往被子裡縮了縮,看向莊子。
莊子抬眼,面上平靜溫和。
谷寒心底一陣嘆息,看莊子這模樣也不像是個會胡鬧之人,果然和宋初一在一起就會變的不正常。
殊不知,這回可是真正冤枉宋初一了,她之所以是今日這樣不著調的性子,多半還是拜莊子所賜。
靜默須臾,莊子開口道,“與懷瑾暢飲甚為爽快,不過今日天已放晴,我喝完這碗藥便要離開此處。”
宋初一淡淡一笑,師父還是和記憶中一樣厭惡戰爭,厭惡一切權力之爭。任何人和事都留不住他的腳步,疾病也一樣。
早年時,莊子還抱著發揚道家思想的心態遊走於各國之間,雖然與老子一樣都是道家,但他比老子更具文采,字裡行間透出的浪漫情懷和無所束縛的自由,正是人們內心深處的追求,因此受到許多士人階層的追捧。
而君主們,也僅僅止於推崇他的文采。莊子走遍列國,也在一些國家任過官,接觸到越來越多的政治,卻讓他越發的心灰意冷。夢想與現實本就落差極大,更何況莊子的夢想比一般人更加高遠。
“自由……”宋初一喃喃道。
莊子微微一怔,“懷瑾?”
宋初一回過神來,衝莊子咧嘴笑道,“有人的地方便有慾望,有慾望的地方即有爭端。無論我做什麼,您要相信我的追求與您不過是殊途同歸。自由,天下人的自由。”
這一番話說的沒頭沒尾,但莊子聽得懂,她目光中的真誠,亦讓莊子為之動容。
他看人從不失準,眼前這個看似真心假意難辨的少年,還保有一顆赤子之心。虛假和純真,這樣截然相反兩種東西存於一個陰謀家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