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天命的年紀,也沒有爭的心思,只是想到他一直很看好的子庭被人輕鬆替換,自己幾十年如一日的為大秦賣命,到頭來卻遭此薄待,心中覺得不憤,又有一代新人替舊人的悲涼,卻未往別處去想。
“趙將軍名為河西主將,實則是諸位將軍的學生,秦楚的戰事也逼在眼前,還望韓將軍多多提點才是。”宋初一揮開大袖,施以重禮,“懷瑾代大秦拜謝將軍了。”
宋初一找了個令人信服的理由,並且只言公,不言私,這是子庭對她的態度,她轉臉便用在了他部下身上。
韓虎連忙還禮,“國尉言重了末將必竭盡全力輔佐趙將軍。”
一番話之後,韓虎的心結稍解,便道,“君上向來有識人之明,前次射殺義渠,末將便看出趙將軍雖年紀輕輕,卻天生將才。”
“此話怎講?”宋初一見他神色認真,不像是恭維之言。
“義渠軍只有三萬人馬,且早已潰不成軍,其慘狀,連末將瞧見都不禁生出惻隱之心,趙將軍卻毫不猶豫的射殺,有為將者的殺伐果斷。”韓虎道。
宋初一能想象出那種場景,對於征戰沙場的將士來說,面對兇狠的敵人,一場惡仗下來,辛苦歸辛苦,心裡卻絲毫沒有負罪感,然而射殺投降求生的弱者則恰恰相反,下手輕鬆,卻要狠心。
第290章 你不可負我
趙國和義渠這一戰落下帷幕之後,整軍待發的魏國忽然偃旗息鼓,一是因為趙國連殞兩員大將,對再進攻離石之事有所遲疑,再則,魏國懷疑此事是秦國陰謀,擔憂自家軍隊是否陷入羅網而不自知。
魏國暫停下動作,暗中開始調查公孫谷和呂謖的死因,以及清理軍隊內部。
短短七八日的遲疑,給了秦軍很充足的佈防時間,也令秦國平復後方義渠動亂更加從容。
屋內焚著寧神香,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宋初一坐在案前,手裡握著一卷竹簡,垂眸細閱,谷寒跪坐在左上首靜候。
這是從魏國傳來的訊息,如今公孫衍忙著搞合縱,身掛數國相印,多半時間不在大梁,田需已離魏,合縱之事鬧的沸沸揚揚,魏國作為主謀國,權貴的注意力大都放在這上面,正好便宜了徐長寧。
徐長寧此人有個長處,便是擅於借題發揮。想當初他沒有上佳論策時,尚且能夠以言辭煽動人心,現在有了宋初一給的論策作為基礎,更加發揮的淋漓盡致。
他入魏之後行事十分便利,先是在魏國最大的博弈社裡演說論策,隔了幾天又到酒樓中論政,言辭不乏可圈可點之處。若是風平浪靜之時,必然是萬眾矚目,然而在合縱這場大風浪裡,他這圈漣漪的風頭被壓下去許多。
不過,該留意的人還是留意到了。
魏王為了招攬人才,在各個較大的言論場所都有安插暗線,一旦有優秀的言論,很快便會被呈到宮中,先由郎中篩選,而後魏王過目。
這些言論混在一起,隨意被分到左右郎中那裡。而徐長寧的那份書簡恰巧到了閔遲手中。
閔遲覺得,徐長寧就算沒有經世之才,光憑著這份見解和策略便可知他並非尋常士人。於是繫上紅綢,呈於魏王案上。
左右郎中作為魏王最信任的貼身官員,有保舉的權利,倘若發現有才學出眾之人,便在其言論書簡繫上紅綢,到時候魏王就會著重觀閱。
宋初一知道自己的策論經了閔遲的手,並得到他的保舉,心中竟然並不覺得高興。
報復,本身就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
谷寒見她放下竹簡,便開口道,“魏王已封徐長寧為上大夫,尚未賜官職。他想問您,下一步該如何行事。”
宋初一未答話,攤開一卷空白竹簡,筆下仿了徐長寧的筆跡,雖不算逼真,卻也有五六分相似。
她與徐長寧之間的書信,從未指示過他該怎樣行事。徐長寧缺少的是對大局和時機的掌控能力,人卻不笨,一旦拿到宋初一所寫的策論,他便能夠揣摩出怎樣行事。
徐長寧這種人無法勝任掌權者,卻是個很好的執行者。
至於聯絡之中倘若宋初一有所補充,便會令黑衛口傳。
宋初一擱下筆,待筆記晾乾,捲上遞給谷寒,“將這此卷秘密交予徐長寧。另傳我話:不可操之過急,腳下站不穩就想一步登天,遲早會摔死。”
“嗨!”谷寒應道。
“嗯。”宋初一道。
正值午後,炙熱的空氣令人昏昏欲睡,宋初一撐著扶手起身,去內室的竹榻上午睡。
外面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