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卻縫著上好的狐狸皮,在這樣寒冷潮溼的夜晚穿著正合適,而且花了他五個金維特呢。雖然那是虔誠的教徒自願奉獻給女神的,可誰叫他是女神在人間的代言人呢?女神享受光明信徒的信仰,至於金錢之類的人間俗物,想必女神也看不上。
隨著脾氣溫順的駑馬一聲鳴啾,車子穩穩當當的停在了路邊,倦意叢生的馬車伕敲了敲玻璃,示意安德魯牧師已經到了要去的地方了,心裡卻在咒罵要不是你是教會的牧師,老子才懶得在這樣的鬼天氣裡四處亂跑。
安德魯牧師披上一件防雨斗篷,仔細的看了看手中的紙條上匆忙寫就的一行凌亂的字:釀酒區守墓人大街57號,勞倫斯太太家。穿過一條漆黑的小巷,安德魯注意到路旁市政廳花大價錢安裝的蒸汽路燈②已經被不知道那個淘氣鬼打爛了,唯有藉著夜空中時不時亮起來的閃電,他才能辨別出門牌上斑駁的字跡:沒辦法,梅森特作為聖喬治亞帝國的一個重要工業區,存在最糟糕的問題就是汙染,酸雨會慢慢腐蝕掉一切帶有金屬色澤的東西。這一帶顯然是煤炭工業的重汙染區,才走了幾步他就對著沾滿煤灰的靴子皺起了眉頭:這樣大的暴雨都不能將這工業革命的惡果洗刷乾淨。
在小巷子的盡頭,安德魯終於找到了此行的終點:一棟又黑又窄的,顯然是百年戰爭時代建築風格的樓房,門口擺放著骯髒的垃圾桶,而牆壁上掛著的字跡模糊不清的門牌已經快要掉下來了。
小心的繞過那一堆髒兮兮的垃圾,安德魯站在門口,斟酌了一下用詞,然後用力的敲了敲門,雖然顯得有些粗魯無禮,但是雷電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
敲門聲剛落下,門就被開啟了,一個長著像乾枯的核桃皮一樣皺巴巴的臉的老婦人站在那裡,看樣子已經等的很久了。見到了安德魯胸前掛著的金閃閃的十字架,老婦人立刻換上了一副熱情好客的笑容:“您一定就是教會來的牧師大人了吧,快請進吧,這樣的天氣實在是活見鬼,希望沒有打擾到您的休息。”
安德魯強迫自己勉強露出一個職業性的微笑:在此之前,他還幻想過接待他的是一個剛死過丈夫的年輕寡婦呢,那麼在這樣有些發悶和無聊的雨夜裡,他自會和她交流一些關於信仰和情感的問題。但事實卻是站在這裡的只有一個牙都快要掉光的老婆子,這想起來都讓人感到大為掃興,忍不住想咒罵起來。
“我是市區第一教會的牧師安德魯,讚美女神。”安德魯心不在焉的在胸口畫了個十字,“我接到了通知,說這裡有一個可憐的孤兒沒人領養?”
說到這裡,安德魯心裡頓時有一些惱火:沒有年輕貌美的寡婦,也沒有虔誠富有的信徒,只有一個年邁醜陋的老婆子,或許還有一個髒兮兮的、喜歡四處惹事的孤兒?女神啊,你的子民哪裡冒犯了你,非要讓我接下這種苦差事?這一切,都是那個偽信徒普朗歇搞的鬼!等我以後做了教堂主教,一定讓他天天打掃廁所和擦洗那些永遠都擦不乾淨的彩玻璃。
“是啊,是啊。”老婆子低聲嘀咕著,“才六歲的小傢伙啊,半夜哭的哇哇直叫。我本來睡的挺好,卻被這個小東西吵醒了,到房間去看的時候才發現……”
“小傢伙的媽媽已經歸入女神的懷抱了?”安德魯隨口接道,耳畔果然傳來了一陣不太清楚的哭泣聲,在黑暗中,夾雜著噼啪的雷鳴聲,安德魯忽然覺得渾身一陣毛骨悚然。
“嗯,那個,你這裡應該有通蒸汽吧。”安德魯發現自己有些忍受不了勞倫斯太太手裡一閃一閃快要熄滅的煤油燈,耳畔毫無感情振聾發聵的雷聲沒有半分要停下來的意思,這種壓抑的氣氛讓他喘不過氣來,“把蒸汽燈開啟,好嗎?”
“呃,好吧,您稍等。”勞倫斯太太愣了片刻,隨口吹滅了煤油燈,嘴裡嘀咕著,“蒸汽可是很貴的,一標準量蒸汽要五個銅法特③呢。您是教會的大人物,當然不知道我們這些窮酸的小市民,像我這樣靠房租過日子的可憐人……”雖然有一百個不情願,勞倫斯太太還是去開啟了蒸汽燈的開關。
隨著“啪”的一聲輕響,整個樓道里恢復了明亮,安德魯發現自己終於可以暢快的呼吸了。讚美女神,安德魯發誓這一聲讚美絕對是出自真心的,光明給他帶來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這終於讓他打起了精神,暫時忘掉了許多不快。勞倫斯太太帶著他走到了一個裝著破爛木門的房間前:“牧師大人,您當心點,這房間裡面的味道可能有些不太好聞。”
說著老婆子開啟了房門,一股潮溼發黴、帶著酸臭的**氣息撲鼻而來,一瞬間安德魯的臉色就變了:這難道僅僅是難聞嗎?簡直是令人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