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刀用起來真舒服,我的手只是微微一震,那明珠就沿著那細孔剖成了兩半,這樣把馬尾填進去就容易得多。
場裡靜悄悄的,七海震宇看著我,並不發話。我知道,他需要的是一枚可以掛起來的明珠,如今馬尾雖然填進了孔道里,掛可還是掛不起來。把明珠再合起來,這件事我做不來,但是我的鬼弓裡有能做的。我招了招手,華思秋走進了賽場,他抱著那珠子唸了兩句什麼,忽然有光從珠子中迸放出來,鬆開手的時候,珠子就是一體的了。我的鬼弓武士並不全是真正的武士,這一點七海震宇是不知道的。
只有七海震宇一個人為我們鼓掌:“好刀,好刀法,好秘術!”他轉過頭去,問背後紗幕裡的人:“阿憐,這樣的秘術可算是了得的?”
原來七海憐已經回來了,我盯著紗幕。夜北女兒大方得很,多不遮擋面目,七海憐那麼做,是因為她是長公主的關係嗎?
“嗯,很不錯了。不過……”淺淺的聲音飄了過來,七海憐掀開紗幕。我看到的是一張完美無暇的臉,連一絲煙火氣都不帶,碧藍的眸子好像夢幻一般。她走到我跟前,捧起了那珠子。我實在沒有看清楚她是怎麼走過來的。“雖然是強行粘合了,這法子總是霸道一些,珠子和以前不一樣了。”她瞥了眼華思秋,華思秋居然變了顏色。
“其實不用那麼麻煩。”她說著抽出了那條馬尾。我聽見許多壓抑的低呼。抽出來容易,穿進去可真難呢!七海憐把明珠泡進手裡端著的一杯水裡,雙手一抽,竟然把明珠用那條水線提了起來。“這不就成了?”她的臉上一直都沒有什麼表情。
“是。”我單膝跪地,恭恭敬敬地把刀舉過了頭頂。“長公主的秘術天下獨步,我們自然做不出來。唯有借吾皇贈給七海大王的名刀斷嶽來施展粗魯功夫,叫公主見笑了。”
“斷嶽啊!”她把刀接了過去,“好大的名頭,用來砍珠子真是可惜了。不過爹爹拿了也沒有什麼用……”她想了想,“楚夜!”
七海震宇身邊一個紅髮的英俊武士應了一聲,飛奔過來。
“拿著吧。謝將軍說是名刀呢!”
陛下說斷嶽殺氣太大,為國主者不可用,其實他自己也很喜歡這把長刀。可七海憐就這樣隨隨便便把這名刀給了一個普通的武士。難怪七海震宇不喜歡這個女兒,他馳騁沙場一輩子,一柄名刀對他的意義又怎麼是一顆珠子可以替代的?七海憐既不瞭解其中意義,卻敢做主,這膽氣也著實了得。
言涉堅一定很著急,他遠遠遞過來的眼神分明就是在問我:“是她嗎?”我忽然不知道了。我一直都以為自己到時候就會知道。但是看見七海憐我卻一點把握都沒有。她真美,美得讓我都頭暈了,但她是嗎?我的手緊緊按在胸甲上,裡面藏著的銅鏡上是不是有這張冰雪一樣的容顏?
“還有很多寶貝吧?一併拿出來吧。”七海憐還是不依不饒,她的聲音那麼好聽,卻冷得直掉冰渣子。我望了望七海震宇,他還是好脾氣地微笑著,什麼表示也沒有。
我們帶了十口箱子,不多,但裡面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真正的價值連城。比如那件純鋼鎖子甲就為河絡們換回了一個城池的生存,它那麼輕,卻那麼強,連言涉堅的強弓都不能射透。再比如那銀水壺,灌注了不知道前代哪個大秘術師的力量,多麼骯髒的水灌進去都會變成甘甜的清泉……所有的禮物都是最適合夜北惡劣的生存環境、最適合七海震宇的夜北基業的,陛下用心良苦。可是七海憐就在這賽場中把那些寶貝隨隨便便地分給了賽場裡的人。那裡面有七海七部的王子勇士,也有普通的白馬百姓。七海憐叫得出他們所有人的名字。
言涉堅和鬼弓們不知所措地盯著我。我們辛苦護送到白馬的十箱珍寶就那麼散入夜北民間,這個結局顯然誰都沒有想到。
我微微嘆了一口氣:七海憐看似隨心的分配實在是太貼切了,連我這樣的陌生人都能看出她滿足了那麼多人的夢想和渴望。我剛才的判斷顯然又失誤了。每個人都要犯錯誤,有時一天要犯好幾個。可是像我們這樣的人可以犯的錯誤不多,因為錯誤就意味著死亡。如果我們不是提親的使者,而是邀戰的先鋒,早該死在這對父女手中。我的背後涼涼的,一時都是冷汗。
“還有嗎?”七海憐問我。她是個要債的,而且要得理直氣壯。
“還有一件。”我老老實實地回答。不管在什麼情形下,說實話都比較好,尤其是這樣的情形。
“哦。”她望著我的眼睛,點了點頭。
那一瞬間我忽然想把懷裡的銅鏡獻給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