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都知道,這是法老生母琪雅時時為先王獻唱的一曲情歌。
“我將呼吸你唇間吹來的甜美氣息,
我將每天注視著你的美麗,
我祈禱是為了能夠聽到你的聲音,
清甜一如北方的清風,
你的肢體將因我的愛而年輕,
而你也將給我你那承載靈魂的雙臂,
我將接受它,
並倚靠它生活,
你會為了我的永生呼喚我的名字,
並綿綿不息,
我的君主圖坦卡蒙,
你會永遠永遠在世間停留,
像諸神般活著,
凌駕真理的上下埃及的王,
兩地之主,
上天降臨在時間的美麗神子,
您將永生不朽。”
阿肯娜媚真切讚頌著法老此番能夠大難不死,且殿內都是女眷和熟人,因此一向內向羞澀的她此番的情真意切令這些守寡多年的老妃也不由眼熱起來,回憶起多年前的情懷。
她此時卻並不知隔牆有耳,歌聲全被有心人聽了去。
賽那沙原本以為自己是骨折,正待在偏殿裡等待醫生的檢視,但醫生照例是必須先為法老服務的,賽那沙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得等著。
只不過伊爾邦尼調侃的眼神告訴賽那沙,醫生再不來的話,這位聰明絕頂的書記官就會無聊到拿著皇子的斷臂甩著玩了。難為伊爾邦尼,一直為賽那沙託著斷臂,真是大材小用。
伊爾邦尼拿空閒的一隻手摸摸自己梳得分毫不亂的光潔髮絲,嘆了口氣道:“我的皇子,莫非法老真的傷重不成?要是這樣的話,你這就只能算是輕傷了。”
“能讓埃及的御醫看診,就算多等一刻又有什麼關係。”賽那沙是有私心的,他沒有告訴伊爾邦尼這次胳膊折了,也許和自己的陳年舊傷有關係。
如果說冶鐵是西臺的不傳之秘,那麼醫術對埃及也有相同的意義,埃及的醫生是整個大綠海周邊最得重視的人才,若是埃及對外的使團裡有醫生的存在,對方國家會不惜代價好酒好肉好女人地供上,只求使團能多留些時日。
對於全民皆兵的高原之國西臺來說,埃及在戰場上傷兵存活率之高,足以抵消埃及無鐵器的不利因素。至少在相同的受傷條件下,西臺士兵那是鐵定沒救的,賽那沙就是為了讓埃及御醫給自己診治以絕後患,才冒險拿自己有舊傷的手臂持槍擋了那半隻車輪。
話音剛落,一個年輕的醫生揹著藥箱匆匆而入,也不多話,入內就是直奔那條斷胳膊而去,他這樣年輕,賽那沙眼中不掩驚訝,至少他在西臺國內接觸到的醫生都是白髮蒼蒼的老頭子。
那醫生或許是察覺了,他正需要一個話題轉移病患的注意力:“頂尖的醫生會在年老之後接受神職,為神廟服務,也方便普及傳授醫術。雖然在職的醫生年輕,卻都是經過穆特女神廟最嚴苛的考驗的。”
賽那沙正一本正經地理解他話中關於埃及醫術傳授的流程,忽然聽到自己骨頭傳來一聲清脆的“咯嗒”聲,已經被重新接了上去,伊爾邦尼在邊上看得毛骨悚然。
年輕醫師開啟箱子取藥膏,不經意地問道:“不是骨折,只是肘部脫臼加扭傷,不過據我的判斷,殿下不是第一次受傷吧?”
賽那沙微微頷首,心中卻是由衷欽佩,但是礙於伊爾邦尼在場,他不好說得太詳細,只好隱晦道:“我希望往後不要造成不便才好。”
御醫當即表示理解:“如果皇子殿下不急著回國,我可以為您安排一個手術。”
賽那沙簡直求之不得,畢竟在西臺接受手術,那他有大部分機率必須去和自己早逝的母親團聚,他不能冒這樣的風險。
不過雖然對於手術非常向往,卻不急在這時,賽那沙要趁時機火熱,以感謝法老為藉口,將法老身邊有奸細的事情和盤托出。
御醫並不建議賽那沙此時到處亂跑,他需要的是臥床靜養,他的舊傷反覆發作已經證明了靜養的重要性,而且他以後最好少做劇烈運動。
但是賽那沙非常堅持,伶牙俐齒的伊爾邦尼也在一邊幫腔,御醫沒有辦法,只好囑咐再三,才帶著賽那沙前去大殿。而伊爾邦尼躊躇了一下,在耳光與美色之間迅速做出判斷,發現自己愛美之心佔了上風,自然是跟著賽那沙一同去了。
路過神廟的庭院時,一群年輕的紡織女工隔著河渠,吃吃笑著偷看風神俊朗的西臺皇子,賽那沙看過去,她們又臉紅著散開了。